如何以「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时间:2024-04-30 18:07:34 编辑:环宇 来源:网络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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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

他要把我的骨灰做成骰子,遇事不决扔一下,就当我给他最后的建议。

我觉得,是时候该显个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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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zhihu.com/xen/market/remix/paid_column/1510987045854343168?is_share_data=true飒女主的逆风翻盘

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

换成了一盒可可粉,甚至还开过封,尝了一口又草草封上。

所以当家人们洒了纸钱开了棺,悲痛肃穆地念了词,从我弟包里郑重端出它的时候,它的纸盖被风吹开,可可粉飞了他们一脸。

我妈拍拍脸,不可置信地瞅向我弟:“你——”

“不是我啊!”我弟弯腰跺脚大声叫屈。

“哈哈哈哈哈……”偷东西的躲在棵松柏后看着这一幕,毫不注意地笑出了声。

很快她就被发现了,一群人鼓着眼睛瞪向她,还有她手里真正的骨灰盒。

“哦,草。”

她骂了一句,拔腿就跑。

大伙在后面追,她慌里慌张地朝山下逃窜,一步跨三步台阶,紧身小红裙在公墓整齐的暗灰色石板上飞扬,裤衩都露出来。

七公分细高跟绊了她一跤,她滚了十几级台阶下去,家人都在喊她别摔着了,她一咕噜爬起来,正正鞋跟继续飞奔。

“抓住她!抓住她!”我妈狂吼。

我弟那虚胖死宅捂肚子原地喘气呢,保安刚睡醒还是懵的,左看看右看看。

她已经跑到停车场,鲤鱼跃龙门那样流利地窜上车,油门踩死猛打方向,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家里人渐行渐远,最后看见我妈哆哆嗦嗦掏出手机,身影消失成一个点。

身为一盒骨灰,我视角是跟着盒子走的。

“哈哈,真刺激。”她扬手薅了把乱糟糟的棕色大波浪,欢呼着敲了下喇叭,不知道在跟我说话还是自言自语,“跟做梦似的。”

真行啊,我全家陪你玩。

“完了,她是不是报警了。”嘀嘀咕咕的。

警察要来抓你了。

“那就更刺激啦,哈哈。”

真行,不愧是你。

这人是我闺蜜。

她要去把我骨灰扬了。

我弟跑不动,开车还是挺快的,没多久就追上来了。

叭叭叭——

他在后面疯狂按喇叭,跟殡仪馆的唢呐似的,车子黑漆漆高头大马的像个棺材,压过来的身姿颇有些恐怖的气势。

他新车是真不错,毕竟里面还有我掏的十五万四千二呢。

而她这二手老旧小白盒子就拉胯了,拖拉机似的突突突突,车玻璃都在窗户槽里震颤,连她骂人的声音都盖住。

骂什么呢这是。

啊:“早知道我也借点!”

不用还了是吧。

黑车轰着油门,似乎已经到达速度的极限,距离一寸寸缩小,眼看就要从右边车道追平。

“啊啊啊啊!”她突然尖叫一声,长按喇叭捏紧方向盘,车身猛地摇晃着朝右并去。

黑车惊得歪头急刹,发出吱的一声巨响,狼狈地横停在路中间,很快被抛弃在后视镜中。

“赢了!”她亢奋地捶了把方向盘。

疯子。

我就是死于车祸,倒也不介意她来陪我,毕竟她一副没有我就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

她高兴地哼起歌来,打开广播调了一圈又关掉,自己晃着身子唱得起劲。

唱的什么,“你们全都没有家,也没有爸和妈,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谢谢,我有,您才是孤儿。

有电话打进来。

是我妈的强压火气的颤声:“你好……”

我好闺蜜瞟了一眼号码,大声问:“你谁啊!”

“我是她妈!”我妈破音了,“你是谁啊?你要骨灰盒干嘛啊!你昨天还给我发短信……”

还带犯罪预告的。

“卧槽。”我闺蜜手忙脚乱地挂了。

电话响个不停,她崩溃地抓来,一边看路开车一边关机,差点跟人撞上。

好容易清静地行驶了个把小时,她老老实实的,没有再出声。

两旁是城郊的农田,风景开阔天气好,同行车辆逐渐增多,是个探亲访友的好日子。

堵起来了呗。

阻挡法外狂徒的是长假后的进城高峰。

为什么要进城呢。

这个傻缺是想穿城去海边,顺便赶一趟疯狂星期四。

“好无聊啊。”她探头看看收费口前的长队,摇下座椅躺下,打开手机玩游戏。

游戏刚启动就是电话,她眼也不眨地挂掉继续,选人的时候电话又来了,挂掉,开局五分钟来了十个电话,最后她顶着震动和延迟磕磕绊绊地操作角色上路——

再一次挂掉又打来后,她按技能的拇指惯性戳上了接听键。

僵住。

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已是一副冷静睿智到做作的语气:“阿姨,我只有三分钟,咱们谈谈吧。”

给我妈整不会了:“呃,你,呃……”

“阿姨,我信息里应该说清楚了,把骨灰倒进海里是她的夙愿。”

“公墓都安排好了,谁不住公墓啊。”我妈感到荒谬,“再说了,我们家的事,你凭什么做主啊?”

“那也不是你能做主的。”她搓着裙边的碎线,“她骨灰不是你的东西。”

“它就是我的,我是她妈,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朋友?你有法律依据吗?谁承认你,你这样子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哦,要吃牢饭了,要不直接来陪我吧。

而且她才是想被丢进海里的那个,我是要进祖坟,光荣加入族谱的。

不过年轻不懂事答应了她一句“谁先死,对方就要帮她抛骨灰”,当时她活得很糜烂,我养生,谁能想到是我先走。

“你不会真要告我吧?”她有点怕了。

我妈松了口气:“姑娘,我知道你为她好,但你也要考虑你自己啊,把盒子还给阿姨吧,阿姨不会难为你的。”

她瞪着仪表盘发怔,眼神凝聚着不甘,牙撕着下唇的死皮。

“……姑娘?听话啊姑娘,你在哪啊姑娘?”

踩雷了妈,这货天生反骨,听见听话俩字就要爆炸的。

曾在高一开学日因为学校保安提醒她不要染发原地辍学,被领导说一句就辞职导致一个月换三个工作,因谈婚论嫁的男友要求撤除鱼塘故将六位备胎集体转正,却在开放多胎后陡然断掉所有异性关系,说什么坚决不做祖国母亲的好乖女——

对她来说,坐牢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果不其然,她对着电话就咧开了鲜红的嘴,挑衅一笑:“王者峡谷。”

率先挂掉电话回归游戏,发现已经被举报了,顿时笑容消失。

车流动了,她骂骂咧咧扔下手机,跟上前车。

终于赶上了疯狂星期四,但是只有蛋挞。

抱着骨灰盒,鬼鬼祟祟地点餐,十分引人瞩目。

“算了,反正我都要坐牢了,无所谓了。”她念了一句,破釜沉舟把我端出来,规规矩矩摆正在桌对面。

顶着一餐厅惊悚的目光,她放了个蛋挞在我盒子上,握着吸管上香那样拜了拜:“您吃好喝好。”

太高调了朋友,穿得血红,一身伤和土,对着骨灰盒谈笑风生。

每次跟她出门就这样,会不慎成为视线的焦点,她总是打扮张扬,动作大开大合,路人也会注意到旁边的我,我对此感到窘迫,她就会一胳膊勾住我脖子,像舞蹈老师牵引着她含胸佝背的入门学生。

确实是教跳舞的,凭入职离职完成了四座城市的舞蹈培训机构探店,就此拍了个评测视频一把火了,顺势当上小网红。

不少网友根据她的扮相言行猜测她是做鸡的,她本人对此感到遗憾,说是确实有过类似尝试,但是上班第一天举着镇店关刀追砍顾客,被老板赶走了。

这就是我闺蜜。

我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的,我明明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性转过去是会接盘她的那种,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子,上学毕业考编上班,单位菜市场家三点一线,给家里打钱,给未来的丈夫留着贞操和初吻,吃自己做的饭,烫黑长直穿好嫁风,黄片都不看。

天差地别的人啊,命运的黑线也是说捆就捆,化成灰都跑不掉。

也确实邀请过我接盘,在她和她那七位男朋友同时分手之后。

我苦口婆心教育她:“女人都是要嫁人的,是要有一个归宿的,你还是找个好男人吧,不能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她瘫在我沙发上,踩着我的抱枕,抱着我削的果盘吃,电风扇拨过去对着她一个人吹,特别惬意:“你这哪是虎穴,你这里是安乐窝啊。”

我很苦:“你快走吧,多亏有你,我提前体验到了带熊孩子的痛苦,我都快恐婚了。”

“那不挺好。”她高兴地爬过来,“咱俩就搭伙过日子了,你做饭我洗碗,老了你推我去公园,我教你跳舞,死了你帮我撒骨灰,我帮你埋。”

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也行,那咱俩过吧,你给我十万块彩礼,我妈催得要命,上次相亲那男的应该也成不了,太抠了,请我吃沙县蒸饺都舍不得点……”

“算了算了。”她捂着口袋当场就遛了。

她也抠啊,我死了还要拿我祭品吃。

“反正你也不吃,就归我了。”她把她放上来的蛋挞偷走往嘴里一塞,是最后一个,可能吃撑了没心情细品,大口地嚼着,牵动脸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哎。”拿手机照着,小心地摸那被台阶刮出来的血痕,“我得治一下。”

说着拿出了化妆盒。

哎呀!不能抹啊!

她还是决定先清洗一下,去了卫生间。

七个前男友之一路过橱窗,瞥见凳子上她的包,马上鼓着眼睛冲进餐厅。

她洗了脸出来,四目相对。

他一脸感慨:“总算找着你了。”

“谁让你找了。”她走过来,要拿东西走人。

被前男友拉着:“别装了,我看见你前天晚上发的朋友圈了。”

她眼一瞪:“我发什么了?”

“非要我提醒你吗?你说怀念我,如果时光能倒流,一定再也不跟我吵架了,如果可以换我回来,十万块你也愿意出。”

哇哦。

她想解释,前男友手一挡,掏出手机开始深情朗诵:“啊!一天没吃饭了!你老让我好好吃饭,可屋子里没有你的饭香,肚子连饿都不会!胃很疼,它可能想杀了我……你看,没有我给你做饭,你怎么活啊。”

她把手一抄,乐了:“还有呢。”

“太阳出来了!但是没有温度,我已经冻得和地板一样冷了,床上也是冷的!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暖和起来,会就这样变成尸体吧……哎,公共场合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些,别犟了,你就是想我。”

这位先生,有没有可能是在怀念我呢?

毕竟这人房子都不租,一年四季辗转于各个男友以及我家之间,交那么多男友,主要也是为了避免随时吵架导致无家可归……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位先生楼下,她大晚上蹲在路灯下,抬头冲着路过的我讨好地笑。

“可以请我吃饭吗?不然,我就只能去找我那个爱打人的男朋友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不光请了她吃饭,还带她回家,然后就赶不走了。

“你确定我是写给你的吗?”她乐开了花,毫不见阴霾,“老二,你真是好自负啊。”

前男友一愣:“什么意思?什么老二?”

“这是我背后给你们编的号。”她不慌不忙把头发挽到耳后,“老二,你是相当自负的,目中无人听不进人说话,我真是受够了……”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她摆出手指头数:“老大呢,爱吃醋,没事就爱把我锁家里,老三,前年一百一,一年涨五十斤现在是个球,老四脾气大,我随时都怕他打我,老五得性病了,老六社恐,跟人说话就痉挛,我都不敢带他出门,老七一周洗一次内裤还觉得很光荣……”

她看着手指头,荒谬地笑笑:“我怀念你们什么啊,我只觉得……我以前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老二由震惊转为暴怒,寸头立起,呼吸变急,痘痘脸通红地瞪着她,在那一瞬间,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七位前男友的结合体。

“你这个婊子!”他暴喝一声,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向她砸来。

是我骨灰啊!不要把我骨灰扬她头上啊!

“不许动她!”她尖叫着缩脖子躲过去,在我掉地上的同时扑过来接住,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跑。

男人两步跨过来抓住她头发,把尖叫的她拽地上,沙包大的拳头就往下砸。

“杀人啦!”她闭上眼胡乱抵挡,把我往头上一拍——

啪的一声,老二头上流下鲜血,缓缓倒在地上不动了。

她抱着我坐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

“死了……”

餐厅里的人围成一圈,不敢靠近。

“杀人了?”

她脸上完全失去血色,愣愣地站起来往外走。

没人拦她,她就这样走到了街上,抱着我回到车里。

“我杀人了,我真要坐牢了。”她说,把我放在副驾上,给我系好安全带,再点火,茫然地说,“我得先把你的事办了。”

来陪我算了,阴间是孤独的,阳间也是孤独的。

车子驶出几公里,她慢慢找回神,提起速度,在公路上飞驰。

“警察来抓我了,我得尽快逃逸。”她双目紧盯前方,身边驶过任何一辆车,她都会紧张一下,“这个是来抓我的……哦不是。”

行驶到天黑,她脸上密布的伤口让她显得更憔悴,神情却是亢奋的。

除了近光灯照亮的路面,世界一片漆黑,反光板一格一格地闪过去。

她看向侧窗远处,山下的那边有着隐隐反光的地面,两轮圆月一上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是海。”

听见了身后远远传来的警笛声。

她没有犹豫,一个急刹,窜下车顺着路旁土坡滑下去,不顾树丛刮花身体,盲目朝海的方向迈步。

走出树丛,走出农田,不住回头望,没有被追上,她离海越来越近了,前面出现了一些农村平房。

她跑上深夜的乡间小路,高跟鞋拖沓,吵醒了深夜的村庄,一条街的狗陆续叫嚷,路旁屋里的灯亮起几盏。

她停不下来,像是身后有鬼在追,前方则是无尽的自由。

跑到一个路灯下,实在跑不动了,橘黄的暖光打在她裸露的胳膊上,她扶着柱子喘气,抬头望着绕灯乱飞的蛾子笑了一下。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

前方有人打着电筒走来,是个大叔。

穿着蓝色的短袖警服。

她一下结巴了,抱我盒子的手局促扣紧:“我,我……”

“你是哪个乡的?怎么在这呢?”警察慈眉善目的,“跟家里人吵架了?”

“啊,是……”她扯了下嘴皮,手抖得很厉害,“我爸做手术,我妈找我要钱,我没有……都给弟弟买车了,她不信……”

“哎,这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她有点激动,说得跟真的似的:“可她来找我,到我单位找我领导,找我同事,打听我是不是悄悄谈对象了,问我中午吃什么,是不是过得很铺张……”

别把我故事搬自己身上啊。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姑娘,你大半夜的在街上乱晃也不像话,去咱们那坐坐吧。”警察和善地领着她走,边走边唠,“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没事往外跑。”

她点头哈腰,眼珠子悄悄乱瞟:“警察叔叔,您得帮我劝劝我妈,我真没钱了,我弟有钱她不要,说他要结婚买房子,我工资真的很低啊,她还要逼我嫁给村里的包工头,我实在受不了……”

于是从楼上冲下来,出门就被车撞死。

走到警局门口,她快速观察了下环境,这房子不大,院门没锁,停着三辆轿车,一辆摩托,一辆自行车,她在自行车旁边悄悄停下。

“怎么了闺女,没事,不会抓你的。”警察站在屋门口,回头开玩笑似的跟她说。

她迈前一步。

警察的对讲机响了。

她冲向自行车,一把调转方向蹬上去,健步飞奔。

“别跑!”警察气急败坏冲过来,一边跟对讲机说话,“什么?嫌疑犯?!”

“这下成逃犯了!”她哀嚎着窜到村口,没命狂蹬,身后警车拉着警笛撵上来。

呜啊呜啊的警笛,震耳欲聋的鸣笛,操着不标准普通话的扩音器,吵得人心惶惶。

穷途末路,她闯入庄稼地,压倒一片植物。

警车没有进入农田,被她甩在路口,红蓝交替的车灯逐渐远去,山间恢复了安静,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太阳从视线尽头的防护林间升起,昏黄与深蓝在天边交融,她一身的汗往下淌,像是在过大中午。

出了农田,她绕着房子骑,把我放在车兜里,喘着粗气蹬在乡间土路上,神神叨叨地念。

“都是为了你啊,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埋祖坟里?祖宗肯定会欺负你的,老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饿死了,饿死了……好想吃辣条啊,再让我吃最后一顿吧,你别骂我,你也骂不了我……”

前方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卖部,要塌不榻的歪房子,推都推不动的卷帘门,骂骂咧咧的店主。

她停在半路:“我已经被通缉了吧,再让他抓住,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通缉犯去买烟,让看电视的店主逮个正着。”

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她绕了两圈,找了户院里没狗的人家,盯上了人家晾的衣服。

这家好像只有老头,晾着几件老头背心老头短裤。

爬进去偷了,躲屋后悄悄换上,瞅见一旁的镰刀,也是借来,对着那头跟老头装扮充满违和感的长卷发毫不犹豫地下了手。

拿锄头在地上胡乱刨了个坑,衣服头发放进去埋了盖好,站起来甩甩参差不齐的短发,伸伸胳膊踢踢腿,咧嘴一笑:“比以前舒服多了。”

低头时瞅见水渠里自己的倒影,她被陌生的自己唬住,怔怔地拎起自己空荡荡的腋下衣服:“确实太瘦了……你说得没错。”

“别担心,等我进去作息就规律了,早中晚牢饭管够,养老不愁,还可以读书看报学习思想,蹬缝纫机拧螺丝当网评员,实现人生价值……”

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满是水泡的脚踩在泥土地上,嘶了一声又赶紧穿回去,无奈地瞅了两眼,踢着它吊儿郎当地走进刚开张的村口小卖部。

“来包辣条,魔鬼变态辣的有没有。”

吃着辣条推着我,她呼哧呼哧地登上草坡,尽头不远不近,山崖像一个指头指向天空。

天已大亮,是清澈的湛蓝色,没有云,风吹动毛茸茸的青草,在她的高跟鞋间顽强地弹跳。

浪潮声从下方传来,舒爽整齐,似乎席卷走了全世界的嘈杂。

看到海了。

海是深蓝,越远越浅,与天空形成一条长长的,笔直的交界线。

“哈——呼!好辣啊!”她扔了口袋和车,仰天嚎叫,猿猴一般不绝于耳。

“来了!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勇攀高峰,来到了这个人生的终点,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风景挺好的,怪不得你想撒海里,我逐渐理解了。

她把我端平到眼前,手一上一下扣住我的盖子,凝视中间那道缝,僵持许久也没动。

舍不得?来陪我?

“没有人帮我扬骨灰了。”她拍拍我,“要不你带我走吧。”

我犹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怎样才是她幸福的将来。

甚至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她幸福。

我对她一直都是有嫉妒的。

嫉妒她旺盛的生命力,似乎怎样都能活下去的那种运气,像火一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把我放在地上,打开了我的盒子,我暴露在空气中,骨灰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她站起来后退两步,全身上下唯一一件具有观赏性的单品高跟鞋向前迈进半步,抬起手臂,目视前方,一个标准的拉丁舞起势。

她穿着老头背心跳起来,舞姿热烈,在悬崖上,比悬崖更高,在海浪声中,比海浪更奔涌。

风猛地刮起来,掀翻我的骨灰盒,将我扬在空中,打着旋扑向她,她露出惊讶的表情,短发不止为自己的动作跃动,也融入风的轨迹。

风裹着她,她拥抱着风,携着空气中细密的骨灰,共同完成一曲双人舞。

最后一步,她迈向悬崖边,鞋跟踩落稀疏的泥土,身子一个踉跄往崖下栽去——

风呼地蓬起,将她一把推了回去。

好好活着吧,你是能好好活着的人,不要浪费了你如火的生命力,等到它燃尽的那天,等到你跳不动的那天,再来看我也不迟。

而我,似乎也已经是组成你的一部分了呢,似乎……也有一部分成为了你。

我被风裹着离她远去,飘扬在越来越高的空中,消散在海面上无尽的自由里。

“拜拜!”她大声喊,脱下高跟鞋掷下悬崖,大幅度挥舞手臂作别。

拜拜!

【完】

“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

“有这种事?”

“没盖好的骨灰,就像一盒骨灰,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得哪哪都是。”

“太过分了!”

“所以现在,整个小区,就是我的墓地。”

“没听说过!”

“你捧哏呢?!”对面的男鬼终于火了,转瞬到了我的眼前,近在咫尺,咬牙切齿。

我吓得缩了缩,弱弱开口:

“你长得,还怪好看的!”

完结后续,点这里直达: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71887835/answer/2799021322

如何以「众所周知,鬼无法攻击在被窝里的人……」为开头写个故事?如何以「众所周知,鬼无法攻击在被窝里的人……」为开头写个故事?

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

那个人从我“父亲”手中接过骨灰盒,放在葬礼上用来招待的餐车上,换成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仿品。

我看着这一幕摇上了车窗,得意的笑出了声。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当中。

我叫冯依依,在这里的名字叫艾玛黄。

职业小偷,兼职抢劫,杀人,诈骗,贩卖器官,洗钱,走私军火,还是个古董商。

虽然我什么都沾点,但我是个好女孩。

至少那个正推着我骨灰盒,朝我走来的现任男朋友是这么说的。

骨灰盒里装着的是前段时间从希金斯博物馆偷来的镇馆之宝——莫拉罗。

那个拳头大小的黄色钻石,放在骨灰盒里的大小正合适。

为了这该死的钻石,我丢掉了两颗牙齿,一个同伴和我的第二十一个假身份。

希金斯博物馆的安保措施简直是小偷的噩梦。

闭馆之后,里面密密麻麻的红外动静态监控,激光射线,温感装置,厚达6英寸的夹胶防爆玻璃,全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但是在踩点的时候,我用高清摄像头拍下了展柜里的钻石照片。

看着照片我作为一个兼职古董商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情。

里面的莫拉罗太干净了,干净到让我一眼就能认出是人造的。

知道了这个情报,我就开始寻找真钻。

作为一个惯偷我先是找到了博物馆的设计图,并且用假身份混入了博物馆。

经过半个月的侦查我找到了和设计图纸里面没有的一扇门。

HGF-0425号保险门。

六米的厚度,需要通过电子生物识别,机械密码的混合验证,再加上六把钥匙同时转动才能开启。

我是个不喜欢难题的人。

按照一般毛贼的想法,可能是一个个收集钥匙,通过一个个精彩无比的手段,将那些管理员耍的团团转。

屁!

那是小说和电影里为了情节和吸引观众才会出现的场景。

环节越多风险越高是我们这行的基本常识。

像这种显而易见高难度的门,脑子坏掉了才会想着去挑战。

比起开门当然是墙更容易打开。

废弃的下水道。

招募团队,难民矿工。

三个月后。

十二只绑着炸弹的浣熊闯进了博物馆,这些浣熊进来的方法很简单。

我们弄松了通风管道,并且在博物馆的通风出口洒了诱饵信息素。

这些浣熊循着味道爬到莫拉罗的展柜,引起了绝妙的骚乱。

这里要说一点,通风管道都窄的要命,根本不存在电影里那种能让人爬进去的通风管。

很快警察和防爆人员就包围了已经被清空的博物馆。

基本的声东击西,对付这些欧洲的白皮无脑警察再合适不过了。

我站在地下保险库里指挥着他们把东西直接连同小保险箱一起装进车里。

在警察忙着包围博物馆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了三英里外的小巷中。

指挥队员按下遥控,十二只小浣熊和展柜一起炸成了粉末。

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基本操作。

后面我直播开盲盒才是最有趣的事情。

随着一件件艺术品从保险柜里被取出拍卖,我离岸账户中的钱每刷新一次就会上涨个几十几百万美金。

事情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我们几个人的身份信息被警察知道了,很快警察就包围了我所在的酒店。

直播经过多级代理转码加密,就算是破解也不可能这么快。

我知道是有人告密了。

隔壁的房间有四个人正平躺在地板上被绑的结结实实。

他们的身子底下铺了厚厚一层强氧化剂和金属粉末,除了牙齿他们将会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警察知道的房间号码正是那间。

哦,对了。

告密的人就是我。

电影里有一件事没有撒谎,那就是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个人分钱。

阿里克斯,我还有我的男朋友设计了这个计划。

去地库偷东西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破坏摄像头。

并且在面罩上涂了他们各自的过敏源,确保在到达地库时都能漏出脸。

感谢大数据比对和人脸识别。

因为我挑选的同伴都有前科所以很快就被锁定了。

而我还特地在半个月因为酗酒闹事在当地警局留下了假身份。

一个月前,留下了牙医记录。

团队八个人,五个出现在地库。

剩下三个个不露面的后勤是我故意安排的替死鬼。

随着除了黄钻之外的最后一件货物显示发货,我按下了遥控点火器。

取出电脑硬盘在警察的掩护下逃出了火灾现场。

镇馆之宝我早就预定了卖家。

可惜由于疫情产生的一点小意外,我们只能等一段时间再发货。

我们商量了好一阵之后才决定把黄钻放进我的骨灰盒里逃避检查。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和男朋友决定抛弃阿里克斯。

之前留着他单纯是因为他的电脑技术可以在直播中保证我们的安全。

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我本来想直接做掉他。

但是我的男朋友极力的反对这件事。

他认为只需要甩掉他就可以,没有必要做出额外引起嫌疑增加风险的举动。

所以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让他上来。

“可以把骨灰盒给我看一下么?”

“当然,宝贝儿。”

我接过骨灰盒取出黄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干净,太干净了。

该死。

咔哒——

我转过头男朋友正拿枪指着我的头。

“开车。”

“有本事你就在这开枪。”

我指了指葬礼上的人群。

“你真正的家人,可都在我手上,开车。”

“去哪?”

“海边,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海滩。”

我驱车开往海边。

“为了钱么?我可以把银行账户里的钱都给你。”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阿里克斯。”

“哦,怪不得。”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本来我以为不会哭的。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在乎他。

“你居然不惊讶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无非是你喜欢他比喜欢我多一点就是了。”我擦了擦眼泪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不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他比你单纯的多,你的心思在我看起来简直像个深渊,本来那些人都不必死的,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摇下车窗感受着带有腥味的海风,我知道这短暂的旅途即将结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什么?”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是仅仅一瞬就冷了下了:“有你的基因那孩子也肯定是个恶魔。”

“到了。”

我把车停在了马路上。

“下车。”

“我可以说最后一句么?”

“下车!”

“我爱你。”

砰——

随着烟雾消散我看着副驾驶被射穿的车顶,哭了起来。

就在刚刚,我按下了方向盘上的按钮。

副驾驶座位底下的枪被联动装置唤醒扣动扳机。

我前任男朋友的脑浆溅了一车顶都是。

在他给阿里克斯求情的之前,我就知道了他和阿里克斯的事情。

但我真的很爱他。

我甚至给了他机会。

编造出了怀孕的测试。

他只要说会留下孩子,我就不会杀他。

我们可以三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么多钱足够我们过上童话般的生活。

但终究……

我抹了抹眼泪,把尸体拖到悬崖边,拿走了他的手机和身份证件。

用后备箱的老虎钳一颗颗的把牙齿拔下来,又拿着他的手在礁石上摩擦,直到手上的指纹血肉模糊为止。

我将他扔下海,拨通阿里克斯的电话。

“亲爱的,怎么样?”

“是我,艾玛。”

“哦哦哦,老大,测试怎么样?”

“失败了,他没有想象中的爱我。”

“哎,好可惜啊。”

“你该不会给他下药了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人格魅力。”

“切,他是0吧?”

“哈哈哈哈,没错。”

“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你下次表现得别那么卖力好么?”

“咳咳,尸体处理好了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联系下鲁伯特,我们需要个新身份。”

“哪个国家?”

“阿联酋,有笔更大的生意等着我们。”

“好嘞!”

“爱你哦。”

“爱你。”

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

闺蜜的弟弟把我换到了蛋白粉罐子里,天天背着我去健身。

我慌极了。

生怕他哪天把我泡了喝了……

1

闺蜜弟弟看上去高高瘦瘦的。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书生气十足的样子。

没想到衣服之下竟有一身结实的肌肉!

那卧推时手臂上爆发的肱二头肌!

那卷腹时紧绷的八块腹肌!

引体向上时结实的背阔肌!

这是三次元能拥有的完美身材吗?

我往前飘了两步,伸手想去感受一下这诱人的曲线。

生前不好意思碰男生的身体,死后还不能摸一摸吗?

说实话我很后悔。

生前我以为闺蜜弟弟是一个寡淡无趣的书呆子!

要知他私下是这番模样,我高低也得勾结闺蜜拿下他!

真是可惜了!

我悄悄地靠近,大饱眼福。

看着他后背浮现细密的汗珠,看着那汗珠顺着肩胛骨往下滑动,汇聚,流入腰窝里……

加上闺蜜弟弟健身时不自觉发出的轻微喘息。

我嘴角一热,好像有什东西流了下去。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指往那腰窝轻轻一刮。

那滴汗水就被我刮到了指尖上。

正要仔细摩挲,就见闺蜜弟弟健身的动作猛地一僵。

我手一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狐疑地看向他。

不会……又被他察觉到了吧。

2

我成为阿飘之后,闺蜜弟弟成了我唯一能触碰到的人。

我认为这是因为他总是把我的骨灰带在身边。

至于他为什么要偷我骨灰,还总是带在身边,我也不明白。

我生前与闺蜜弟弟接触不多。

只有去闺蜜家的时候偶尔见过几次。

每次见他,他都是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认真学习,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

但那优越的下颌线条,让我知道他长得绝不会差。

他不爱说话,不是看书就是写作业,无趣得很。

所以我和他也没怎么聊过天。

闺蜜说她弟是书呆子,是白条鸡。

我也这样认为。

但我万万没想到。

在我的葬礼上,这个书呆子,这个白条鸡,竟要偷我的骨灰!

他把我的骨灰倒进了一瓶蛋白粉罐子里,把蛋白粉装进了骨灰盒里……

看着闺蜜弟弟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看着爸妈抱着蛋白粉哭泣,这荒诞的一幕,我突然就不懂了。

我平平淡淡的人生,竟然在死后向着奇怪的方向展开了?

3

我是魂体,骨灰是我的安魂之所。

我是跟着骨灰而走的。

我确定,他盗走我的第一天,我是碰不到他的。

因为我想要抓住他问问他要干什么,可根本抓不到。

直到第二天晚上。

他抱着我的骨灰用小勺子一阵搅和。

我抬手扇过去,想让他对我的骨灰放尊重点。

我好歹也是他姐姐的闺蜜,四舍五入也是他姐。

偷我骨灰不说,还往我骨灰里加料,搅和搅和是想喝了我吗?

简直过分。

却不想我这一巴掌直接扇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啪」的一声,打得他一个激灵。

我也蒙了。

这……

什么情况?

我瞅了眼自己的手掌,不是幻觉,我确实打到他了!

「怪了怪了……」我低估一声,试探性在他脸蛋上戳了戳。

确实碰到了。

他的脸蛋是温热的,还挺软。

但他却像是被我吓到了,身体绷得僵直,脸都渐渐泛了红。

「不会吧不会吧,路行?我能摸到你啊!你能看见我吗?」

「别吓我呀!会吓死人的!」

我不断在路行面前摆手晃悠。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路行并不是个普通人?

但显然,我想多了。

我再碰他的时候,他就没什么反应了。

无论我怎么在他面前晃悠,说什么,他都没反应。

只有偶尔出其不意地摸他一下,他才会像吓一跳似的身体抖一抖,但也只有一下而已。

所以我断定,他看不见我,听不见我,但能时不时感知到我的存在。

也算是个特殊的人吧。

倒是让我原本孤单无聊的阿飘生活多了些许乐趣。

4

「路行,又在练了?最近很勤啊。」

一个大胸肌抡着肩膀走进来,壮硕的样子比路行大了半圈。

路行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线条流畅且不突兀的身材。

大胸肌就是典型的健美男子了。

胳膊粗的,能把我脖子夹断。

我还是更喜欢路行这款的。

见有人来了,路行放下手中的哑铃,直接装包走人。

「不练了?」大胸肌问。

「嗯,今天练够了。」

路行的回话算不上热情,简单洗了洗就出了门。

我很纳闷。

路行是不好意思在有人的时候健身吗?

他每次都选健身房没人的时候来,有人到了他就走。

生怕被别人看见一样。

难道是觉得自己胸肌不够大?

我看了看我的,又看了看他的。

这也不小啊。

「虽然他的胸肌大,但是你的胸肌更好看!」

反正没人听得见,我也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多白啊!又白又结实,你这一身线条才是最好看的!听姐的话,不用自卑。」

往前走的路行脚步一顿,随后低下头快走起来。

难道是健身热的?他的耳朵尖都红了。

5

路行偷我骨灰的时候,我是很不理解的。

心想难道他跟我有仇?私底下非常恨我,想把我骨灰扬了?

我也没得罪过他啊。

好在他把我偷走之后,并没扬了我,也没真做过什么坏事。

但确实是有些怪癖在的。

他出门把我放包里,晚上把我放床边,除了洗澡上厕所,我的骨灰就没离开过他的身边。

这可是一罐骨灰啊!

殡仪馆的人都不见得这么敢吧?

这还没完。

因为我看见他量了量蛋白粉罐的尺寸,开始在淘宝搜索玩偶的衣服……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你这样,你姐知道吗?」

我一边看他的手机,一边吐槽他选的衣服。

「这几根绳算什么衣服?蛋白粉罐子还能戴兔耳朵吗?」

「咦,上面这个公主裙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套进去。」

正在往下刷的路行突然翻到上面,下单了那条粉色的公主裙。

我眨了眨眼。

「路行?」

「你能听见我说话?」

路行没反应。

我觉得不太对。

我怀疑他能听见我的声音。

就听他说:「果然还是公主裙适合你,可可爱爱的。」

「你要是还在就好了,你就可以告诉我,你喜欢哪条小裙子了。」

难道是我想多了?

6

我是出车祸死的,在夜里两点。

赤身裸体,死在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每到这个时间,身为阿飘的我都会感受到一阵剧痛。

这剧痛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让我战栗不止。

每到这个时候,路行都会轻轻摩挲着罐身,像是在轻抚一件珍视的宝贝。

那双幽深的双瞳里是极致的温柔,却也暗涌着阴鸷。

「晚婉,别怕,过些日子就不疼了……」

「过些日子就不疼了……」

路行的声音十分轻柔,一遍一遍地安抚着。

我真的就在这安抚声中,沉沉地睡到天明。

7

今天路行又背着我来健身房了。

像是特意展示自己完美的身体一样,他换上了短裤,露出了又白又直的大长腿。

练了一遍器材,无死角地秀了一身的肌肉,又轻轻松松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我不由感慨。

弟弟体力真好啊。

弟弟体力确实好。

在健身房练了一个半小时,又骑了一个小时的车到学校,都不带喘的。

不过他没去他所在的文学系,而是到了我所在的生物系。

「你要干吗?」我很不解。

就见路行坐到了教学楼前的长椅上,像是在等着什么。

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也没人注意他。

我仔细观察了下路行,只觉得可惜。

太可惜了!

明明是个优质男,坐在这里半小时竟然无人问津!

「你要是把眼镜摘了,把刘海剪一剪,脑门露出来,绝不比我们系草差啊!」

「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就不知道拾掇拾掇,多可惜!」

我手痒,恨不得亲自给他改改发型,把他这张美男脸给露出来。

我可是见过他洗完澡,摘掉眼镜掀起刘海时那让人垂涎三尺的帅脸的!

我自顾自惋惜着,路行低着眉,嘴角却小小地翘了起来。

我陪着路行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路行要等的人。

只是我没想到。

他等的,竟然是我男朋友。

准确来说是我前男友。

8

我前男朋友前脚拉着系花走过。

路行后脚就跟了上去。

偷偷摸摸的样子,明显是在跟踪。

「你要干什么呀?」

说实话我有点慌。

因为此刻路行的眼里布满阴森。

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的下颌紧绷着,双唇抿成一条线,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他的手机紧捂着,我根本看不见他干了什么。

「你跟他有仇啊?」

「你看这人就是个人渣,我刚出事,他就勾搭上系花了,你可犯不着为这种人渣犯事啊!」

「咱都是守法公民,打架斗殴可要不得!」

我连忙劝阻,虽然他听不见。

但好像,他的脸色稍稍好了一分。

他突然自言自语起来:「都是这渣滓害了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害了谁?

害了我吗?

我不是车祸身亡吗?和渣男秦深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几道声音顺着风传入我的耳中。

「昨日路黎来学校给林晚婉收拾遗物,听说还和林晚婉的舍友打起来了,打得都报了警了。」

「路黎也够惨的,有林晚婉这么一个下贱的朋友,自己也惹得一身骚。」

「可不是嘛,明明和秦深处对象,还不要脸地勾引别人,死了也活该!」

「听说出车祸的时候,她都是光着的……」

「丢死人了,就是做鬼都没脸吧!」

……

我明明没有身体了,却觉得脑袋一阵阵地钝痛。

疼得我直不起身……

我叫林晚婉,他们说的又是谁?

说的是哪个林晚婉?

肯定不是我……

9

我好像是昏迷了。

至于阿飘为什么会昏迷,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我醒来就发现我身在路行的卧室里。

怎么从学校回来的,根本没有印象。

只是隐约能听见一声声对不起,那声音好像心疼得要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贸然带你过来……」

「对不起……」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再等等我……」

「……」

温柔又充满疼惜。

我觉得,如果我没死的话,有人对我用这种声音说话,我一定立刻嫁给他。

但我仔细回忆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旁边,路行正似往常一样抱着罐子。

只是眼睛是红的,眼底是青的,看上去惨兮兮的。

「还疼吗?」他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声。

在问我?

我摇摇头,下意识回道:「不疼……」

我突然有点怔愣。

我疼什么?

我为什么疼来着?

我想不起来了。

路行轻轻呼了口气,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抚着蛋白粉罐子,小声呢喃道:「乖。」

10

很奇怪。

最近几天,路行很奇怪。

他以前带着我不离身的,最近竟把我放在了家里。

虽然路行家里的电脑上整天放着我最爱看的动漫,但我还是憋得慌。

我开始偷偷溜出去。

骨灰在路行家,多少限制了我的行动。

我不能离开太远,否则头就会很疼。

好在我家离他租的房子不远,可以飞过去远远地看上一眼。

被路行偷走后,我也飞回来看过几次。

每次看着爸妈颓丧甚至绝望的样子,我的心都揪疼。

也越发体会到阴阳两隔,无能为力。

我没离开,却再也回不去了。

11

今天我以为只能远远地看我爸妈一眼,却不想竟然见到了路行。

我爸妈把他送到楼下。

我爸语重心长地说了些什么,我妈在一旁默默抹泪。

好像几人很熟悉的样子。

可在我印象中,我爸妈并没有见过路行啊。

路行走后,二老过了很久才回家。

我直觉,路行在谋划着什么。

我没有靠近,悄悄地跟着。

见他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里。

小店铺在一个阴角里,也没开灯,里面黑漆漆的。

我还在想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路行已经出来了。

只是很明显地,他的脸色不对了。

进去前还红润润的,出来时就白了。

惨白,很虚弱的样子。

完全没了精神头。

我看了眼店铺。

记下了店名:彼岸杂货店。

我想进去一探究竟,已经走出去的路行却突然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趴在地上喘息,好像站起来都费劲。

我连忙飘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没摔疼吧?」

路行却猛地扭头看向我,像是见鬼了一样,身体猛地僵住,震动的眼神显示着他的慌乱。

我一怔。

「你能看见我?」

「喵——」

话音刚落,我身后就蹿出了一只大黑猫。

路行自小怕猫,我知道。

我再看路行的时候,路行已经收敛了神情,躲起猫来。

我皱了皱眉,难道是被猫吓得?

可刚刚,眼神明明是对上了……

我回头瞅了眼彼岸杂货店,在想要不要回去看看。

路行却突然拿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

黑框眼镜反着冷白的光。

「姐,你不是要来找我?现在就来吧,我在家等你。」

是路黎?

我的好闺蜜。

我很久没见路黎了,前两天还唠叨路黎不来串门来着。

「什么?你现在就在附近?好的,我马上到家。」

天大地大,闺蜜最大。

我起身就往家飘。

我飘在前面,没看见路行盯着我的背影悄悄地松了口气。

12

路黎是个大骗子。

明明说在附近,可我到家半个小时了,都不见路黎过来。

路行接了个电话,声音不小,我听得真切。

「什么?你又不来了?约会去?好吧。」

路黎约会去了?

死后都要被放鸽子?

我不开心。

要不是路黎住得太远,我肯定钻进她的被窝质问一番,是不是忘了她还有个闺蜜了!

没一会儿,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竟是警察局的。

「请问是路行先生吗?路黎是你什么人?」

「是的,他是我姐。」路行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请到东街派出所来一趟。」

「请问……出什么事了吗?」路行急忙问。

「路黎在医院闹事,麻烦你过来一趟。」

「……好,我这就过去。」

路黎闹事?

我有点慌,路黎向来是个乖乖女,怎么可能闹事,还闹到了派出所?

路行捏着手机,紧皱着眉。

叹了口气走到蛋白粉罐子前,摸了摸,柔声道:「乖乖的,我马上回来,不准乱跑。」

我蹙了蹙眉,路行你行不行?路黎都进了派出所了,都不带我去?

我能老实待着才怪了!

路行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了上去。

路黎被抓,我实在担心得紧。

我还记得葬礼上路黎那痛苦阴郁的神情,让我很是放心不下。

13

派出所里。

路黎缩在椅子上。

任凭警察如何劝说,她都低着头,不做辩解。

偶尔抬头看向路行,往日那晶亮的眸子里也没了光。

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

脸上还有一块被打的青印。

我不解,这是我那乖巧可爱的闺蜜路黎?

温温柔柔娇小又爱笑的路黎?

我突然感觉心塌了一块,难受得很。

「路黎,这半个月,你闹了几次了,你自己数过吗?」警察姐姐很生气。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也不能去医院闹啊,刘桐才醒几天,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就把人吓晕了!」

「你这是在为你朋友调查真相吗?你这是妨碍我们!」

警察姐姐双手抱胸,喘着粗气,看着路黎油盐不进的样子,拳头都硬了。

过了好一会儿,路黎才淡淡开口。

「他说谎。」

声音沙哑得厉害。

警察姐姐忽地叹了口气,声音也渐渐软了下来。

「他说没说谎,我们自会判断,但是你不能去捣乱,你这不是解决事情,是让事情变得更糟。」

路黎抬起头,眼圈都红了。

「他不能污蔑晚婉,他凭什么说那么脏的话!晚婉都死了……那些人渣却活得好好的,凭什么?」

调解室内陷入了安静。

「晚婉都死了半个月了,承受着无尽的谩骂躺在冰冷的土里,秦深和刘桐却活得好好的,尤其是那个人渣秦深,他连课都不曾停,大摇大摆地走在学校里,肆意侮辱着晚婉……你们说会查明真相,可都这么久了,查了谁了?你们还要查多久?要多久才能还晚婉清白?半年?一年?还是多少年?」

路黎越说越激动,眼眶通红,声音发狠,嘴角却笑着,似是包含着无尽的狰狞、嘲讽和愤恨。

她不是不相信正义,只是,她等不起。

凭什么那些人渣能逍遥法外,他们却只能背负着屈辱咬牙承受着,等着那不知何时才能落下来的一束光?

凭什么?!

「那你就更不能妨碍我们行动了。」

警察姐姐低低说了一句,抬头看向进门后一言不发的路行。

「去签个字,带你姐走吧,把她看住了,再有下次就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我站在窗外,看着路行搀扶着路黎出门,只觉得头痛得要裂开了。

路黎变成这样,是因为我?

我死得冤屈,让他们承受了很多痛苦?

可我为何什么都不记得。

14

路黎姐弟在前面走,一路无言。

我跟了半路就没再跟了。

因为我看见路黎瞅了瞅右侧的第一医院,一脸恨意。

我不记得车祸时的场景,甚至连车祸前后的事情都忘记了。

但我凝神望向医院的时候,心里却莫名浮现一股焦躁不安的杀意。

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医院飘去。

当我回神,我已经站在了一间病房的门口。

标牌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刘桐。

门边还有一名警察在值班。

我知道刘桐是秦深的死党,但我的车祸和刘桐有什么关系,我并没有记忆。

现在他浑身绑着绷带,右腿打着石膏,显然受伤不轻。

我靠近后发现他正躲在被窝里小声打着电话。

声音虽小,却掩不住他的嚣张。

「那贱人一来闹我就装晕,警察直接把她押走了,哈哈哈哈,解气。」

「放心!警察听不见,而且他不是来查我的,是保护我的,这事马上就过去了。深哥,这回我可是为了你,小命都丢了半条!」

「也幸亏我命大,见有车撞过来,我想也没想就把林晚婉拉过来挡我前面,现在想想都后怕。」

「多亏我机灵!都怪那贱人不老实,药都见效了还反抗得那么激烈,要不我也不会随便停路边就要办她啊!真特么晦气!」

「我说深哥,你可得护着我点,我可不想名声就这么臭了,就说那贱人勾引我。」

「哈哈深哥办事我放心!新嫂子到手了?深哥好福气啊!」

「哈哈哈那就多谢深哥了,深哥吃肉,我们跟着喝汤!」

刘桐的声音猥琐,奸猾,每一个字都让我反胃恶心。

但就是这些话,却好像打开了我脑海深处冰封住的闸口。

凄厉的,残暴的,血腥的,无助的,无数个残忍的片段自那闸口涌出,充斥在我的眼前。

我明明已经死了,灵魂本就是冷的,此刻却像是掉进了万丈冰窟了,冻得我浑身抽搐。

忽地,眼角有股滚烫流下。

我伸手抹了一把,是血,猩红的血,烫得我的手直打颤。

15

我怎么就忘了呢。

那份绝望与愤恨。

我怎么能忘呢。

我去找秦深谈分手时,他那嗤笑戏谑的样子。

刘桐撕扯我衣服时,他那狞笑奸猾的样子。

我死后,秦深诬陷我出轨,骂我放浪不洁时窃笑诡辩的样子。

秦深的簇拥者,那群混混和小太妹们跑到我家,大骂我父母时大笑放肆的样子……

我怎么能忘了呢。

这是我化作厉鬼也无法饶恕的事情啊!

我是要杀了他们的!

我竟然给忘了……

……

「这什么破医院,空调开得这么冷!」

刘桐紧了紧被子。

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用染着血的手去探他的脖子。

不出意外,穿过去了。

我碰不到他。

我想拍掉他的手机。

也穿了过去。

我想拍掉桌上的花瓶。

我试了四五次,花瓶依然完好地摆放在那里。

我连吓唬他,都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可笑啊!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从事普通的工作。

一直在好好活着,安分守己,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向来信仰好人会有好报。

可到头来——

为什么我死了?死得这般屈辱,死得无处伸冤?

为什么我的家人和朋友要遭受毁谤谩骂?要承受这无尽的痛苦?

为什么这些人渣恶意编排,随意造谣,却能大摇大摆地走出警局,安然无恙地活着?

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有好报?

真的好好笑。

16

活人有活人的法律,死人有死人的法则。

却都是用来规范好人和好鬼的。

我要是做个厉鬼,是不是就能报仇了?

17

我的指尖冒出了黑气。

我不知道这黑气是什么东西,但我本能地就知道,这黑气能杀人于无形。

我再次伸向了刘桐的脖颈。

突然,一双大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紧紧地攥着我,不住地颤抖着。

我抬头,见到的是路行一双赤红的眸子。

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执拗地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但抓着我的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果然,他看得见我。

我就知道。

「啊!路行!你要干吗?警察警察,路行要揍我,快保护我!」

刘桐本就觉得心慌得厉害,冷气从脚底心不断往上蹿,突然见一只手猛地冲来停在了他的脸侧,他的心跳都要吓停了。

回过神看清是路行,顿时又气又怒,开始大吼。

「警察呢,你们干什么吃的,快把路行关起来!」

值班警察也是知道刘桐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对刘桐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值班警察只是靠在门框上,随口道:「放心,我看着呢,他没有碰到你。」

没有给刘桐说话的机会,路行向着警察鞠了一躬,恭声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只是气不过姐姐受伤,不过您放心,我和姐姐都不会再冲动行事了,一切都会听从警官安排。」

话落,路行就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18

路上,路灯把路行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想了想还是问道:「我之前忘记了车祸的事情,是你做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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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回顾:如何以「葬礼上,我的骨灰盒被盗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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