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石头都已是四十好几的年纪,蓬乱的头发,稀疏的胡茬,满面尘灰。人到中年,终究身不由己。但鲤鱼石依然如初,沉厚、冰冷而绝情。
鲤鱼石前,石头静静立着。我轻唤一声石头,他头也不回,只答应一声,说:你小点声,打扰到神仙了。本来天寒,山涧中更是寒冷,我,裹紧羽绒服,说:天冷了,快回家。
石头摇摇头,说:我没有家。话一出口,他却又摇摇头,说:我要陪神仙。我了解他的脾性,他既如是说,便是决计不愿回去了。他向来很固执,固执的让人看不懂。
我冷着脸,把烟蒂摁在鲤鱼石上,烦躁地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仙。石头怔了怔,一下蹲在地上,手抱着头,哭道:我知道……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生活中比这麻烦的事有太多,但他也是个麻烦。
我又点燃一支烟,不再理他,缩着胳膊往回走。石头怯怯地望一眼鲤鱼石,也跟了上来。
走吧,走吧,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