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几天人们才又看到姚璐带着孙女晒太阳,姚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都让村里人觉得她心大。
姚璐抱着孩子靠在村口那棵枯树上,枯树上有个乌鸦的鸟巢,呱呱呱叫起来很是瘆人。
第二天,姚璐就拿着棍子捅了鸟窝,乌鸦无家可归,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姚璐的孙女被接走的时候是五岁,大儿子领着一个新女人回了家,然后就要接走他女儿。姚璐真的发疯了,大喊大叫还用指甲挠大儿子。大儿子的新女人不能生育,大儿子准备接走孩子,在市里的郊区盖两间瓦房,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姚璐哭喊着,孙女也哭喊着。孩子记不得这个父亲,孩子一直哭着说要奶奶,直到哭的睡着。
大儿子狠着心抱着睡着的孩子就跑了出来,姚璐在后面追,村里人于心不忍,可是没人干预,因为那是家事。大儿子领着新媳妇跑到了租来的车上,车开了姚璐还在追,一直追到人们看不见他们。
后来乡里有人说,他们看到姚璐一直追到了公路上,在公路上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姚璐几时回来的人们也不知道,只是再次回来的时候,姚璐好像真的疯了。
身上一直有着屎尿的味道,脸上是黑色的泥,脖子上都是一圈一圈的污垢,头发里甚至有了虱子。她也不笑,眼神呆呆的,在村口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只有饭点的时候才会回去吃饭。
人们都说大儿子在作孽,还不如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他。
姚璐开始频繁从我家门口路过,我家在公路旁开着一家补胎的厂子。我妈偶尔会端出剩饭给她吃,我爸时不时会给她一根烟。姚璐抽起来中间根本不停,一口接着一口,跟烟有仇一样。
我妈偶尔还跟她说说话,姚璐也会应。
二儿子也管不住她,只能每天给她做好饭就行了。姚璐失去了孙女,像是散尽了最后一口气。
姚璐疯了好几年,终于在今年的五月份死掉了。
姚璐晚上去方便的时候,因为下雨天泥地湿滑,一头栽在了地上,栽在了自己院子里的水坑里,然后活生生淹死了。
二儿子大早上才发现姚璐的尸体,姚璐以一种玩笑似的死亡方式彻底解脱了。
那个时候村里其实已经可以土葬了,政府为了鼓励火化规定一个人火化可以拿三千块钱,二儿子就把他妈送去火化了。
姚璐最后就剩下了一把灰,埋了下去,埋在了背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