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仨哭过了,搀扶着往家走。回到家,奶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埋怨我没叫她,我心想,要是叫她,怕不只是被咬一口那么简单了。
这时村里来人说,那是只疯狗,一共咬了我们三个人。其中一个大人,没被咬伤,只是裤子破了。还有一个,我家斜对门的比弟弟大点的孩子,腿被咬破了皮。我是第三个受害者,也是最重的,正脚筋边上咬两个眼,差一下点点咬到脚筋。伤口倒没怎么流血,但是红里透着紫,很疼很疼。
村里有经验的人说:“狗嘴有细菌,得赶紧用肥皂水泡,还得打狂犬疫苗。”可是近处根本就没有卖狂犬疫苗的,眼看天就全黑了。大家七嘴八舌,却也无计可施。
我们俩被集中在一起泡肥皂水,村里的医生请来先给做了试敏,打了血清。剩下的狂犬疫苗不知怎么办了。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一筹莫展之际,邻村一个人路过,听说这事走了进来,说只有市里才有狂犬疫苗,他愿意帮我们去买。
当时,我们这样的农村人还从来没有人进过城,更别说找具体地方了。所以,有人愿意去帮我们买家里人千恩万谢。
第二天一大早,那人就去了市里。我们抻长脖子等呀盼呀。中午过后还没回来,有人就说那人平时口碑不太好,不会把钱花了,药买不回来吧。也有人安慰我们,兴许没赶上中午的车。
我们两家心急如焚,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狂犬疫苗必须在二十四个小时内打。他要是买不回来,再去人就来不及了。我们俩恐怕会得上狂犬病,小命休矣。
在我们急切地盼望中,眼看要到二十四小时,那人终于回来了。我们悬着的心才算回落。他说,市里也没有了,他找人从临县医院借的,所以才晚了。
对他,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是一辈子感激的恩人。多亏他熟悉市里,多亏他人脉够广,更多亏他真心相助,想尽办法,才使得我们躲过了一劫。
多年以后,每次想起,都是心有余悸。我也从此对狗亲近不起来,不管它多么乖巧。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这是“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影”。
老人们说现在的年味淡了许多,最迫切觉得要感受过年的那群人长大了。在小孩子眼里,过年还是那样好玩,可以领红包,可以放假,可以攒在一起打游戏,而我们这群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工作了的问对象,有对象的问结婚,结婚了的问孩子,有孩子的问孩子成绩,一茬接着一茬,就像小时候一样。
现在过年意味着疯狂抢票,春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回家一星期之内的备受宠爱和越来越多的嫌弃。
弟弟到我身上来 弟弟骑我身上帮我按摩 弟弟光在我身上蹭
思绪渐展,略过几个小镜头。
我比弟弟大一岁,家住的偏僻,小时候弟弟很少出去跟别人玩,我便被迫和他一起放鞭炮,在我们那个年代,农村小孩子过年一为吃穿,二为放鞭炮,在我弟弟来说,吃的可以少买,新衣服也可以暂时不说,鞭炮是一定要买的,腊月打头,就缠着父亲去买鞭炮,一次买的少了还不行,必定要第二次,第三次的……,然后回来从腊月二十三四一直放到正月底,每天吃饭前,母亲便也乐得让他去放,有个仪式感,农村男孩子要是活泼些,热闹些,是让家里人欣慰的。我也随着弟弟一起在墙角屋后门前不知道炸了几片瓦,烧了几次衣服。
四五岁时,刚开始放鞭炮那次,父亲提着鞭炮,手里拿着要供奉的零食往门外走,初一那天老家习俗是要家家一起出来放鞭炮的,鞭炮声声才算是真正的跨进新一年。我和弟弟也才刚开始,对放鞭炮这件事叶公好龙,出去一百来米,邻居一家人放那种双响的鞭炮,我和弟弟窜进屋里,头埋在被子里,屁股和脚露在外面,母亲找进来的时候,我俩还在被窝里对话:也不知道结束没,说完就被抓出去了。这些事现在是被当成笑话讲给大家听的。
放鞭炮时间是大家商量敲定的,很多时候还没来得及吃完饺子,放完鞭炮又继续回来给饺子浇上热汤,美美的吃一碗。
晚一些时候是要家里的男孩子跟着父辈出去一起祭祀供奉祖宗牌位。也是趁着新年把平常不回家的人找个由头聚在一起。我虽不是男孩但家里宠爱的紧,我也是跟着出去玩的,大人祭拜的时候,我在旁边跟着一起下跪,一起起来,一边做一边看着大家,间或也会被叫起来问下成绩,问问饭量,问问认不认识问话的人啊之类的。更多是阿姨婶子进进出出,递给我一把瓜子,几颗糖,或者自家炸的油炸果子,我双手捧着,扒在门口,慢慢一口一口咬,看着婶子们在那边准备喝酒用的饭菜,一句一句应着婶子们的问话,今年几岁啦?期末考了多少啊?过年你爸妈给你买新衣服了吗?现在一顿饭能吃几个馒头啊?七零八碎的,吃完手里的刚出锅的新点心还能续几个。出去和一群小孩子一起跑来跑去,然后被父亲喊着进去吃菜,父亲在外边不爱和我们表现出亲呢的状态,总是脸一拉说,来吃饭了,自己不知道看饭点,然后我和弟弟进来找个凳子坐在父亲旁边,父亲又夹肉给我们吃,还朝我们挤挤眼,多吃肉。弟弟很快就忘记了,自个拿着筷子抡起来,我面皮薄,有时候赌气,拉着脸,眼泪汪汪的,父亲这边已经跟人说笑喝酒去了。当然父亲回家又免不了被母亲一顿说,这时候他总是嘿嘿笑一笑,和外面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