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婶的长媳霞是邻村的一个小寡妇,她的丈夫骑着摩托带着她三岁多的小女儿出去赶集逛庙会,半道上出了车祸,双双身亡。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因为这一个意外给毁了,经受不住痛失丈夫和爱女的双重打击,霞在丈夫出事后的当天就疯了,后来她的公公婆婆就把她又送回了娘家。霞的父母早亡,娘家是由哥哥做主。
大婶听到这一消息,有意想把霞给法儿娶回家,谁知法儿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妈,我不娶,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个神经病。”
大婶将儿子拉到镜子跟前:“法儿啊,不是妈不心疼你,你看看你的样子,再看看咱们家,妈要有一分奈何会给你找这样的吗?再说了,这个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往后只要你对她好,妈对她好,妈相信她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大婶做通了儿子的工作,又去跟大伯商量,大伯也是一百个不同意:“不是我不同意,我不是法儿的亲爸,你说娶个这样的媳妇,那别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埋汰我呢?”
“你管别人怎么议论,咱家的日子还要咱家自己过,活在别人的议论里我早死八百回了。这么些年你对几个孩子跟亲生父亲一个样,我相信乡亲们都会看在眼里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那你看着办。反正咱家我又不做主。”
霞的哥哥没想到已经疯了的妹妹还会有人愿意娶,想也没想就应成了这门亲事。娶回了霞后,法儿不愿意和霞亲近,大婶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儿子不回房住的日子她就过去陪着媳妇,将她搂在怀里,像女儿一样的关爱着,哄婴儿般轻轻拍她夜夜入眠。另一方面,大婶找医生给她积极治疗,心理疏导。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婶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的爱换来了媳妇一天一天的好转,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开始勤快的帮大婶干活,开始知道梳洗打扮自己了。看到霞的转变,法儿也愿意同她亲近了。三年以后,霞为法儿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小儿子军结婚比哥哥还早,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女儿。在媳妇怀上第二胎几个月以后,军生病了,咳血,卧床不起。住院治疗几个月,身体虽有所好转,但是医生嘱咐他今后什么活都不能干了,而且每天需要高营养养着,属于一个富贵病。军病的时间一长,媳妇颇有微词,渐生不满,她在生下儿子不到满月后就人间蒸发,再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了。小儿病了,媳妇跑了,留给她一个未足月就出生的病婴需要抚养。小孙子因为早产,心脏发育不全,尽管大婶一丝不苟精心照料,积极治疗,可是这个小孙孙还是未能活到一百天就殁了。大婶亲手将孙子放到一个小木箱子里,抱着埋到了祖坟的一个边角上。那一天她在祖坟地呆了很久,给这个祖宗烧点纸钱,给那个祖宗燃上祭香,她一遍遍地问列祖列宗:“列祖列宗在上,请你们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老天他要这么惩罚我啊?......”
大儿子法在有了女儿后,担起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职责,在工地上没黑没明的劳动着,只为了能够多拿点工钱,什么脏活重活他都不在乎,抢着干。前年,他在工地上抬木料的时候累得当场吐了血,也只好回到了家。这两年一年好几次住院急救,尽管现在政策好,大部分医药费有国家承担,自负的部分和踩踏花销还是花光了他这么多年的所有积蓄,最后是人财两空了。他知道自己的病不好,精神稍微好一些的时候,他给自己买好了临走要穿的衣服交给大婶:“妈,儿子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只能让毛毛(法儿的女儿)将来替我孝敬您老人家了。这辈子欠您的母子情,儿下辈子再偿还,好好报答您。”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场。法儿临走的那天,昏昏迷迷弥留之际硬是等到了毛毛从学校赶回来,虚弱的一声:“毛毛,我娃回来了。”就再也没被唤醒。他安详的闭着眼睛走了,留给亲人无尽的悲痛和伤心。
儿子走了,大婶的日子还要继续,两个重病的男人,两个年幼的孙女,一个依然需要她牵着手小心翼翼随时关护的媳妇,这一家子老老小小都需要她的照顾,她不能倒,她必须坚强的挺着......
大婶的邻居,一个无儿无女无亲人的五保老人,大婶在照顾好一家人的同时也不忘照顾着他,很多年如一日。每天,做好了饭菜总不忘让孩子们给他送一碗,家里的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她看到了就顺手帮忙给做了。她在医院照顾重病的儿子期间也没忘记嘱咐家里人每天去看看老人的情况。一直到老人去世,大部分都是大婶在跟前服侍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