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些女人在夜里的小巷做起了皮肉生意,梅洛发现这一点是第一天从酒吧下班的晚上,他听着mp3,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小巷,寥寥的几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迎面匆忙的走出巷子,平添这个夜晚诡异的落寞。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警觉的侧过头,以为对方要对他说什么,他摘下那一侧的耳机,一个穿着杏色吊带衫的女人勾着手谄媚的咂着嘴,“小哥,要不要玩一下?”女人稍稍俯了下身双臂交叉的挤了下丰满的胸部,动作娴熟的晃了晃,梅洛愣了一下,他慌忙的戴上耳机,女人还说了点什么,梅洛没听清,他加快了步伐,这突然的场景让他既兴奋又紧张,但更多的是紧张。他发现这条不长的巷子里每隔几个墙灯都会有个面目不清的女人,在明暗交替的昏黄里站成妖娆的剪影,像橱窗里摆放的商品一样供人挑选,巷子里的女人们看到这个面孔陌生的年轻人,把他当成了消遣长夜的嫖客。
时间久了,巷子里的女人们都认识他,也就没人再上前搭话儿了。
那一夜临睡前,那个巷子里的女人不断的涌入梅洛的脑海,她说话时的神情,扭动的腰肢,薄衫下的身体,他那冷漠的好奇心被一点点激起,他甚至想象着这个女人过着怎样的生活,现在是否正躺在谁的怀里。这些交织着色情的画面令他感到痛苦。他在电视里看到过类似的情节,但通常都是粗暴的一幕带过,这个现实生活里真实存在的女人,唤醒了他身体上长久沉闷的原始本能,仿佛一根利刺猛然扎醒了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正在不停的下坠,身体为找不到着落点开始一点点扭曲。那个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像是一间卧室但又显得非常空旷,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正在他身上蠕动,虽然光线明亮但他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他感到流遍全身的温热而且这温热还在不断的加剧,伴随着这股亢奋的暖流,他发现这个女人的面目逐渐变得清晰,在喷涌的那一刻他才发现那张清晰的脸是巷子里跟他搭话的女人。他猛然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来到洗手间,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汗水。父亲正在里间酣睡,母亲在厂里没有回来,他只感觉浑身疲倦,冲洗后很快再次入睡。
回想起那个夜晚,梅洛感到羞怯,青春期的性涌动在他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个女人启蒙般的给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渴望去一探究竟,他甚至开始对下班有了期待,期待每次都能在小巷里看见她。但却没能如愿,他在小巷里来回游荡试图寻找她的身影,但带给他的只有异样的眼光。她就这样消失了。
3.梅洛二十岁生日的那天,父亲破天荒的说要隆重的庆祝一下,母亲也跟厂里请了假,一家人穿得非常正式,父亲带着他们来到黄埔江畔的一家西餐厅,里面环境颇为温馨,敞开式的落地玻璃窗里能看到对面的东方明珠,一个英俊的外国服务生用一口流利的汉语给他们点餐,母亲显得略有些拘谨,父亲让她放松些问她和梅洛想吃些什么。最后他们吃了海鲜,甜点,席间父亲亲切的问梅洛想不想喝点儿酒,梅洛看了看母亲,父亲少有的对他展露温情的一面,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父亲要了一瓶香槟。虽然梅洛在酒吧里工作,但对于喝酒并不感冒,甚至反感,他见过父亲醉酒后失态的样子,但在他的生日宴上他第一次觉得酒也可以喝得如此酣甜,几杯下去后,父亲关爱的问他对于将来的打算,来上海有没有交上什么朋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梅洛只在最后的问题上撒了谎,他不敢告诉父亲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妓女。母亲欣慰的看着他们父子间久违的交心。面前的这两个男人是她生活的所有,她知道他们父子一直彼此疏远,鲜少像今天这样面对面的坐下来沟通。她的生活里太需要这种家庭和睦的氛围,她一直负疚的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甚至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她常常对他们父子之间的冷漠感到无奈。她希望这样的夜晚可以多一些,也更长久一点。
父亲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纽曼的最新款MP4,他收下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但总归来说是开心的。相比如成长过程中长久压抑的困惑,他只在这样一些极少的时候格外的感激他的父亲。他也是开始工作之后意识到挣钱的不容易,父母在这种挣扎的生活里一天天老去,粗厚的老茧爬满了他的双手,长期酗酒的习惯让他的脸色更加枯黄,以前浓茂的发迹已经秃谢,母亲的鬓角开始染上了霜白。
梅洛自从上了班就开始攒起了钱,他希望可以从父亲那里搬出去独自生活,他也有过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在那些想象的生活里,他没有安排父亲的位置,他大多数时候觉得那是一个多余的角色。在他生日那个夏天之后,父亲因为一次酒后上工不小心打翻了一车斗的水泥,包工头发现后就把他辞退了,那阵子闲在家的父亲更加频繁的酗酒,母亲也开始不怎么回来了,有时甚至两个月才回一次家,她不知道如何与醉酒的丈夫相处的时候选择了逃避,多年的婚姻生活也没用让她更加清醒的了解这个男人,而梅洛也开始留意村里布告牌上的一些租房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