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要到九月了!在这座没有春天和秋天——除了冷得要死就是热得要死的城市里,还好夕子遇见了爱情!
现在,夕子搭上了去外婆家的火车,为了从外婆那里得到一些钱,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捷径。
所幸外婆没有让她失望,只可惜钱还是太少了,只够一个人一学期的学费!
安红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毕竟这小贱货离家出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钱她走不远,铁定还得回来。
安红做了一桌子菜,这是这些年来她头一回做饭,因为从夕子十岁时起,她就没再进过厨房,因为她说过,不会养活自己的女人,就是废物,然而可笑的是,她自己这一生,大部分都在靠男人养活着。
安红想,如果她回来,就跟她好好谈谈,就象那天晚上。
等到凌晨一点,夕子没有回来,安红准备接受现实,这小贱货大概不会回来了!
她把一桌子杯碗盘碟摔得粉碎,蜷在角落里大哭了一场。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过了哭的年纪,但现在发现,一个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还是可以哭一哭的。
第二天,安红去了派出所。
第三天,安红去了所有夕子可能去的地方,每去一个地方,心就凉一分,到后来,没人知道这个打扮时尚,举止大方的女人,内心是多么悲凉!
夕子坐在站台栏杆上,等那个总是会露出不好意思的很囧的笑容的男孩。
男孩下车,驻足,四处张望,夕子扔了个棒棒糖砸过去,男孩看向她,弯腰捡起她丢的暗器,走过来,照例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轻轻责备了一句,别乱扔东西!
夕子揪过他的衣领,凑上去闻了闻,一脸嫌弃,你臭死了,几天没洗澡了?
男孩再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有几天了!
夕子像个气派的大姐,一把搂住男孩的肩膀,没事,我不嫌弃你,说说吧,这趟回家怎么样?电话也不知道给我打一个,没良心的!
家里还是老样子,我爸没钱给我充话费,我也不想问他要,不省着点打我怕就找不到你了。
没事儿,待会儿我给你充!
你哪来的钱?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你吧,你爸不是让你跟他种地吗,你怎么出来的?
我说我出来打工,挣钱!
你没跟他说你考上重点了?
没有,不然他又要去借钱了,他以前借的都还没还完,人家都开始催他了!
夕子看着男孩,看着这个又穷,又朴实,眼睛纯净得象水的男孩,忽然决定,从现在开始,一定好好对他!
你,给我闭上眼睛。
男孩虽然不明就里,但只要她开心,他愿意陪她做任何事!因为,他信任她,就象信任自己。
信任,也本就是爱情里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夕子抱着男孩的脑袋,轻轻吻了下去,一片火红的落叶在爱情里飞舞,这是夕子的初吻!
四
安红没有再去上班,因为她突然发现,好像有许多人们平时常常忽略的事,都远比钱重要!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钱,夕子也许现在还在她身边。
辞职的那天,她没有象往常那样,打扮成一个自我世界的女王,高傲的接受路人朝拜的目光,她打了一辆车,却被堵在了早高峰的街上,看那些步行的人,一个一个,走向自己前方。
没人看向她,即使看见了,也随即移开目光,她今天没什么魅力,用的化妆品是一盆清水,穿着一身运动装,扎着个简单的马尾,出门时也没再纠结如何掩饰眼角的皱纹,看上去就象个平凡的即将出门买菜的大妈,憔悴而又疲倦的蜷缩在后座上,尽管她向来明白,以往走在街上投向她的那些各色目光,也不过是些过客转瞬即逝的匆匆一瞥,但又有几个女人不喜欢那样的一瞥呢!
交辞职报告时,经理拉着她的手谄媚,安安,你说你这一辞职,咱可就不常见了,要不今儿晚上咱俩聚聚?维也纳酒店,我是那的会员!
安红突然感觉恶心,恶心自己,她忽然明白那些陌生的炽热的眼神所包含的意思,没有崇拜,没有欣赏,只有欲望,他们是在看一只鸡!
安红轰然倒下,跪在卫生间里干呕了好久好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那股恶心好像已经钻进了她全身的骨头。
夕子和男孩挤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出租屋小得放下一张床就只剩下一条狭窄的过道!但这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