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儿呢,都过来!”李队长一声令下,打狗队伍迅速朝奶奶房间里集结过来。
父亲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神色稍显慌张,抽烟叶的手开始发抖。
“走,出去,你这疯狗!”李队长等人开始用打狗棒打床板,想把狗赶出来。
多多不为所动,乌黑的眼珠子瞪着打狗队的人,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出去,呜呜,这疯狗,走啊,他奶奶的--”打狗队加快了击打床板的的频率,声响也越来越大。
多多缩在地下,背紧靠床板,时不时吐出舌头,摇晃着头。
“这狗日的,老子还不信你不出来--”李队长一棒打在狗身上,接着骂,“出来,你这该死的疯狗。”
多多默默地挨了一棒,将身体向后缩得更紧,身上的毛也弄乱了,眼睛开始泛红,但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老李,这不是办法,要不干脆--”打狗队的主力成员牛儿这时提醒说。
“你是说就在这儿--”李队长问。
牛儿将破棉袄一紧,用手抹了把鼻涕,接着说:“对头,就在这儿办了算了,何必弄外面再打死,费那个劲。”
“那不行,到时老太太回来,咱没法交待,你不知道这老太太的历害么?”李队长犯难似的说。
“那死都死了,她能拿咱怎的?”牛儿将打狗棒跨在胳膊下,搓着手。
牛儿说完,其他的打狗队成员都表示同意,这天够冷的,早弄完早回家。
李队长沉思着,又朝父亲望瞭望,见父亲不说话,他便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这狗有很强的攻击性嘛,这要弄外面去,怕会伤人,没法子啊,只能在这儿办了啊。”
李队长一说完,打狗队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一丝窃喜的笑。李队长拽紧了手里的打狗棒,接着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命令:“打!”
五六个人二话没说,牛儿更是甩开了膀子,个个抓起手里的打狗棒狠狠地朝多多抡去。雨点般的打狗棒接连不断地朝多多身上、头上、四肢以及任何能打到或打不到的地方砸下,多多只发出两声极其微弱的呼唤声,便没有了声响。
这时,李队长用打狗棒捅了捅多多的脑袋,又捅了捅多多的身子,见确实不动弹了,才说了句:“死了,弄走!”
牛儿听令丢了手里的棒子,那棒子在地上很响亮地翻了几道滚,接着戴了双污里八糟的手套,准备拖狗。
“等等--”一旁的父亲终于过来说了句话。
“怎的?”李队长转头朝父亲问。
“留个全尸吧!”父亲恳求道。
“这个--”李队长犹豫着说,“上面有规定,必须拖走!”
“你就开个恩吧,老太太那儿--”父亲说得有点哽咽。
李队长望了父亲一眼,又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回步,打狗队的人也全没有了声响,都等着他的决定。
“好吧,既然这样,这事儿你就跟老太太好好说说,一定要赶快埋了,不然会出问题的!”
“我懂我懂!”父亲朝李队长点点头。
“收工!”李队长对打狗队的人说了句,就提着还淌着鲜血珠儿的打狗棒出了房间。牛儿脱掉手套,又从地上拾起刚丢掉的棒子也出了房间,接着几个人都出了房间。
房间里,床板乱糟糟的横在地上,有一块床板从中间断裂了。而在那块断裂的床板的一头,多多的右前爪深深的紧抓在床板的缝隙,身子侧倒在地,尾巴浸在血水里,黑黑的毛被血染红并打了硬结,头歪向一边,舌头无力地垂下,眼里不断流出渗着鲜血的眼泪。
父亲退出房间,一言不发地坐在园子里,直到奶奶回来。
黄昏时分,奶奶才从东村回了家。那时本已是冬天,经寒风一刮,乌黑的天空便密密麻麻的下了起雪珠子。地上,窗台上,屋顶的瓦片上,到处都被雪珠子砸得咚咚作响。
奶奶踏进园子,看见父亲,好生奇怪,她老远就吼了声:“下雪了,还不进屋?”
“娘--”父亲突然大哭起来,“多多没了!”
“什么?”奶奶急急地收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