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毕,老窦喝下一口热粥,陷入沉思,人养儿子他养儿子,为啥他就那么失败呢?老婆病逝后,老窦既当爹又当妈把俩儿子扯大,每年都把儿子安插在自己好友的班内,后来儿子有出息了,一个当官一个当老板,家,倒是忘得七七八八。
季老板儿子没读好书,也没做出一番事业,在小城里跟父亲卖早点,一家人却是和和气气生活在一起,老窦从心里羡慕他们。
小季从房里拿出一件黑色羽绒服递给老窦,“窦老师,你身上的大衣几年没变过,我从网上给你买了一件羽绒服,很保暖的。”
老窦尴尬一笑,他的退休金全部花在出版自己著作上,衣服鞋子很久没换新,小季向下瞧,老窦的皮鞋破烂不堪,便到隔壁临时买了一双。
老窦换上新衣新鞋,原地转了一圈,众人皆说合适,老窦喜笑颜开,突然眼睛发晕倒在地上。
经医生诊断,老窦中风了,即使醒过来也半身不遂,七十岁的老人家,在家没人照顾,哪天死在屋里真没人会知。
邻居掏出老窦手机拨给他大儿子,电话那边先传来一阵女人的娇喘声,一会老大才不耐烦地问:“喂,老爸,都说了有事找老弟,别找我,我有公务在身没空理你。”
邻居正准备挂电话,老大那边传出一声“宝贝”,在场众人莫不脸红,只好将电话拨给老二,“喂,老爸干嘛,我现在正谈着大生意呢?”
邻居手足无措,电话那头一个小孩问道,“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迪士尼啊”,又一女人回答,“儿子,再过十分钟咱们就去到了。”
这时邻居才恍然大悟,俩不肖子不愿回家过年,遂编织借口骗老窦,于是邻居一五一十把老窦实情告诉老二,老二淡淡回了声“我跟老大商量商量”便挂了。
老大不想赡养老窦,对弟弟说:“老爸以前只疼爱你,他现在有事,该你去养他。”老二一脸不服气,“小时候零花钱都给你,该你养。”二人争执不下,又不敢闹到法院。
老二冷静下来想了想,今天自己看到一个滨海城市别墅出租,竟然只要三千元一个月,比请保姆还要便宜,他故作大方道:“我租一幢临海别墅给老爸养老,你请保姆怎么样?”老大眼睛瞪得像颗龙眼那么大,吝啬老二昨突然就变了,忙张口答应。
虽然临近除夕,可这南方滨海城市还是暖和非常,保姆刚推着轮椅上的老窦下机,一股暖风扑来。打个车直达别墅,别墅旁有穿着各种形形色色衣服的人,原来这还是一个影视基地。
保姆刚打开大门,邻居们围了上来,“老爷子,你住这里啊?”老窦不解地问道:“对啊,请问,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一位穿着鲜艳的中年妇女叫喊,“这屋子不得了,闹邪,有脏东西,主人不敢住,三千块就租了出去。”众人纷纷点头,保姆脸色苍白看着老窦。
老窦微笑摇摇头,“这世界哪有鬼呢,即使有我也不怕,我就是写志怪小说的。”邻居们看他不听劝,叹息着回到自己家。
夜幕来临,老窦吃过晚饭后回房写作,从窗边远看,灯火阑珊,一些剧组还在赶戏,老窦合上窗帘,全神贯注于作品创作。
保姆上到天台,饶有兴致地看着剧组拍戏,右手从桌上抓起瓜子嗑。吃完后她下意识再抓一把,这时她感到软绵绵的,扭头一看,圆滚滚的人头放在桌上,还冲她眨眼,保姆尖叫一声,惊慌失措拔腿就跑。
刚进楼道,只见一悬浮尸体向她微笑,保姆慌不择路,老窦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老窦回头看,保姆冲进来大喊鬼啊鬼啊。
此时邻居已然赶到,手中还拿着桃木剑和符咒,保姆把刚才所见全盘托出,老窦也暗暗一惊。
警察来到后将房子搜查一遍,毫无发现,保姆收拾好行李,任老窦怎么留她都要走,老窦只好随她去,自己另请保姆就是了。
夜半,远近灯火皆已停熄,老窦方才停笔,今晚只能在轮椅上睡觉了。昏暗的灯光显得较压抑,窗帘上赫然冒出一张鬼脸,老窦努力让自己冷静,餐车自己滑了进房,桌上像是盖着什么,老窦小心翼翼翻看,正是那颗人头,还对着老窦笑。
窗边门外的鬼都爬了进来,一时间老窦被三个鬼包围,老窦牙关哆嗦,直喘大气,房间笼罩着股不可名状的气氛,老窦渐渐平息,率先发声道:“我要睡觉了,你们爱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