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走到门口,他一顿,也不转身不回头,就万分郑重的答道:
“好”
……
好,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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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里的名角儿江华生就守着这个“好”字守了许多年,守到他埋的江南春都成了泥;守到这秦淮河畔的花楼画舫都作了土;守到这繁华唱曲不再;守到南京城破。
他还是唱过许多戏,也唱过许多遍牡丹亭,每每唱到“似这般花花草草随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他还是会侧头掉一颗泪,也还是会在眼角晕出一行阑干来。只是,只是啊,这些都是戏,戏里悲喜繁华富贵,一下戏台就都成了空,作不得真。
……
破败的戏台上,老人跪坐在地上,周围一一排开许多黛青桃红的胭脂粉黛,打开的小皮箱里还有一套整整齐齐的水袖戏服和那微微打结的流苏头面。他着了戏服,戴了头面,又对着小圆镜子为自己描着桃面妆。他做得极仔细,哪怕他已皱纹遍布,哪怕他身形佝偻,但他还是做的极仔细。
上完了装,他走到一边,微走半跨台步,手捏一个花指,开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声音婉转圆润,竟不失当年风采。
他想,自己这一生何其可笑,明明生来素布裹身,却偏偏取名华生,妄想与繁华相系,实在不自量力。
过一会,他又唱“似这般花花草草随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然后他侧过头,秀眉半蹙,朱唇轻抿,掉下一颗泪来。
大姐叫宁群吾,我们那里喊女的都带个妹子,就叫群吾妹子,她七零初出生,她读了三册书,读到第四册时,禾青妹子就跟她说:“读书累死人,坐在那里没点味,我们不如去割猪草算了,屋里尽事做不完。”
群吾妹子听了就说:“要得啊!我还要回去带妹妹,妈妈也是尽事,读书是没一点味,老是上劳动课,读不进书。”
就这样大姐和禾青大姐上了三册书就没上学了,那时三册书学不到什么,妈妈后来说其实你的大姐会读书,只是屋里事多,她几岁就顶得上半个劳力。
大姐确实是我几个姐姐中最苦最累的,那时做大姐的就等于半个娘,每天要砍柴、带妹妹、扯猪草,还要找点野菜子自己带回家吃,什么苦菜子、青蒿、白蒿、地菜子、松树菌、蕨子、小笋子、竹笋子、茶苞子、红苞子、杨桃子、酸麻杆子、雷公屎等等她能认识一大堆,都能吃,只有菌子要会认,有的有毒,她和禾青妹子是经常一起去捡柴和扯猪草。
大姐最早去队上干活时只有四岁多,那时麻雀子特别多,大队支书问她,“群吾妹子,你想吃净饭不。”
群吾妹子高兴地点了点头说:“哪个不想吃净饭。”
“那好,你就守着田里不让麻雀子来偷谷吃,做的好就每餐给你一碗净饭吃。”
大姐听了特别高兴:“要得,要得,我要吃碗净饭,红薯饭吃厌了。”
从此四岁的大姐每天拿着一根竹棍子在田里到处赶麻雀子,她干得十分有劲,到吃饭吃,队里果然给她打了一碗净饭,但吃饭她也要守着田里吃,她吃的是净饭,两岁的水吾妹妹还在家里吃红薯饭,她就在田里放声喊:“水吾妹子,快来快来,我这里有净饭吃。”
水吾妹子听到大姐喊她吃净饭,一个弹弓就飞过来了,踢脚摔跤也一个翻身就起来了。
水吾妹子接过饭一看,还有半碗净饭,她连拔连拔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大姐不上学了,她几岁就会插田了,爸爸插田、搭堤坑在队里是出了名的好把手,这也有他的身材优势,他弓着一个背能省力持久,通腰通背的人插一会就要直立一会,不要腰酸就是背疼,这点别人不好跟他比,所以他插田在队上是最快的,但他这个第一把手没有保持很长,大姐插田很快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别人插一天就受不了,大姐那时插一个星期还是越插越有劲,大姐插田蹲桩平稳、屁股弯曲成九十度,上身端正地平行水面,一手捻秧,一手插秧,入水静无声,出泥不带水,插的秧跟长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