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会?”
“就是和我们一起玩!”
“可是,我不能去你们那儿?”
“你去,再带瓶酒,头一次上别人家,空着手不好!”赖蛤蟆不奈烦吩咐道。
何朔狠了狠心,跑上楼又拿了一瓶红酒,打算让赖蛤蟆带走,他就不去了。
没想到,他刚下楼赖蛤蟆便架起他往门外走去。外面乌云盖顶,雨横风狂,几乎和黑天没多大区别。赖蛤蟆全不在乎这天气,在树木的掩蔽下,几个起落便来到山脚下一栋大房子前面。还没等何朔细看一眼,他已身在门里面了。
房子里不但暖烘烘的,而且闹轰轰的。房子很大,人也很多,衣服就两种颜色,不是灰蓝,便是紫色。
“安静!”只听众人背后传来一声大叫,屋内立即哑雀无声,男左女右分班侍立两旁。
何朔这才看见高高端坐于中堂椅子上的凤姨,而刚才那一声,正出自这位最易辨认的女人之口。
“凤姨!”何朔走上前.施礼道,“师父让我给你带了瓶酒。”何朔说着举起酒瓶。
凤姨并没开口,而是身旁一位妇人缓步上前,从何朔手中接过那瓶红酒,然后转身恭敬呈给凤姨。
凤姨拿过瓶子打量了一会,开口道:“不错,还知道给本掌门带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本掌门允许你作赖蛤蟆徒弟,跟他学功夫,等你有所精进,且本掌门满意,自会传你本门无上神功,下去吧!”
何朔听着,心下一阵窃笑,但还是恭顺的退回门口赖蛤蟆身边。
“今天正值端午,本掌门在此宴请诸位,共度佳节!”凤姨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屋内众人训话,“大家不必拘束,勿要尽情畅怀!”
话毕,两班人纷纷后退,留出中间一片空地。先上场的是一个男子,五十多岁,个高且瘦,面色乌黑发亮,剃个光头,也是锃光瓦亮。他刚站上台,众人便拍掌高呼:“金嗓子!”
“我给大家唱一段《白蛇传》,来为大家助助兴……”金嗓子一口陕西本地方言,语气谦恭有礼,好像脚下是剧院舞台,面前是万千观众。
金嗓子一开口,何朔眼前立马呈现出了西岳县城盛夏的午后,人们成群聚于阴凉处抖擞精神唱秦腔的场面。相比于那班业余爱好者,金嗓子唱腔原始而摄人心魄,他从白蛇误饮雄黄酒,现出原形,吓死相公许仙那段唱起。当金嗓子唱至白蛇伏于许仙尸体上哭诉那一段时,房中人无一不泪流满面,无一不悲悲切切。何朔虽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但听到那段,心中也是凄楚怆然。抬眼一看,凤姨那雪白威严的脸庞上也挂满了珠泪,而她那双黑白极其分明的大眼睛和那长而硬的睫毛也一下子变得含情脉脉,哀婉动人了。
“乱瞅什么呢?”就在何朔凝视凤姨入神之际,身旁的赖蛤蟆捅了他一下说。
何朔回头俯在赖蛤蟆耳上低语道:“师父,凤姨真漂亮!”
老头听罢原地蹦了两蹦,乐得直流口水。
不过,何朔环视房内好几遍,也没见小仙女的身影。这着实让他心下怅然。“这么热闹,要是她也来,那她一定会开心的”何朔心里嘀咕着,但也惋惜着。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又俯在他师父耳上问这事。
赖蛤蟆一听乐了,立马用同道中人的眼神望着何朔诡异地大笑,“小子,别想了,小仙女不跟我们一伙!”
“那她是哪部分的?”
“她呀,”赖蛤蟆说着举手指向房顶,“是上面那部分的!”
“师父,上面是哪儿?”
“笨蛋!”赖蛤蟆抬脚在何朔屁股上踢了一下,“天上的,小仙女,小仙女,难道是凡人?”
何朔揉了揉屁股,又顺手搔了搔脑袋,他还是不明白,但他也不敢再问了。
金嗓子并没按他与大家的约定只唱一小段,而是一直唱完了《白蛇传》,不仅如此,他还一发不可收地又唱起了《虎牢关》。大家实在忍无可忍,一轰而上将他赶了下去,还堵上了他的嘴才了事。
接下来轮到的是疯诸葛,他一直立于凤姨座旁,为大家讲了一段奇谋妙计。尽管他讲得兴致盎然,响应者却寥寥。还有疯富婆炫富,疯乞丐哭穷,魔术师变戏法……最后大家让何朔表演一个,何朔抹不过面子,上去给众人讲了几段笑话,不过大家一个也没笑。直到他沮丧地走回他师父身边时,房间里才爆出疯子们特有的骇人笑声,何朔这才明白:众人把他耍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