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我匆匆向着爱密利亚小姐的居所奔去。
这一天,我都要跟着她。
爱密利亚小姐此刻刚刚起床,像往常一样,将自己匆匆收拾好了一番,就端出早饭开始吃起来。她吃得又快又多,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仍然让我吃了一惊。不过,她确实又能干又勤奋。她先是去检查了一番她的庄稼,发现一切都好,只有玉米被不知道是马还是驴给踩坏好几株,她先是朝着空气骂了几句脏话,然后心疼地把那几株踩坏的玉米抱了回来;接着她又去了酿酒厂,自己手把手地做完了各项工作,毕竟这是自己家传下来的绝活,这个镇上没有比她酿酒酿得更好的人了。我看着她在厂里忙来忙去。快傍晚十分,她回到家吃了晚餐——当然还是那么丰盛,还是那么让我吃惊。
我琢磨着这时候马文,应该快要来了吧。于是我就突然紧张起来,这时候,爱密利亚小姐却又向平常一样,去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一个大柜前拉开玻璃制作的柜门,她拿着那颗大橡实和另一个丝绒盒子看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那是她和李蒙表哥说过的她最重要的东西,大橡实是她父亲死的那天下午捡的,而丝绒盒子里则装着她的两颗肾结石。我在旁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替马文着急:他怎么还没来?
这时候,爱密利亚小姐把东西放了回去,然后走了出去。我以为她只是去了别的房间,结果反应过来时看到她已经出了大门。我心里暗暗焦急,她却只管往前走。我想,反正一切都会发生的,我急什么?于是我也就跟着走了。
爱密利亚小姐又来到酿酒厂,看着炉火烧得正旺。她盯着炉火看了一会儿。然后在里面搅了搅,有添了些煤。她走到蒸馏管旁边,又自己检查了一番,然后拿了一瓶酒,靠在酿酒厂的门口坐了下来。酿酒厂的对面正好是一片沼泽,那里开满了野花。
我莫名地觉得一阵凄凉,那些帮工们一般做完事就回去了。而我又不能和她说话……
我看着爱密利亚小姐不停地灌自己酿的酒,很快就要见底了。
“爱密利亚小姐!爱密利亚小姐!”
听到这声音我和爱密利亚小姐同时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个小孩子。
“什么事?”爱密利亚小姐问到。
“你家来了人,让你回去。”小孩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人?”
“一个男的。”
“谁?”
“好像是……马文·马西。”
“……”
“小姐,回去吧,好像情况不太一样。”
爱密利亚小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我激动地跟在她的后面。
走到家门口,马文·马西果然等在那儿。
“有什么事?”爱密利亚小姐不耐烦地问。
马文·马西不答,只是看了一眼房子和大门。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门,让他进去。
他们坐在客厅里。面对面坐下以后,他犹豫了几十秒,然后拿出了藏在背后的香肠和野花,爱密利亚小姐有些小小的惊诧,她皱了皱眉。
“爱密利亚小姐,我……我今天来……”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爱慕您很久了……”
她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马文,我想她当时肯定在想香肠的价值。马文·马西看了看她的反应,然后又迟疑着边说边拿出了上衣口袋的那枚戒指:
“我想要和您在一起。我一定好好对您,您愿意嫁给我吗?”
爱密利亚小姐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终于表情松动了,她从最初的诧异变成疑惑,中间还小小地慌张了一下。然后她紧紧盯着马文,看了有五分钟,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又像是在回忆这些天他的表现。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
马文不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他发现爱密利亚小姐紧紧地盯着他,那眼神太过犀利他甚至不敢同她对视。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尽力按捺住心神与她对视。
时间就这样从他们身边流逝了,他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着,仿佛要把对方看穿。后来过了一会儿,爱密利亚小姐率先移开了目光,她只是盯着看着客厅里地板,于是马文·马西也移开目光,看着眼前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