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中后,我险领了一纸毕业证,背着父亲的意愿,进城当服务员了。我也不是没读书,只不过读的书让外人笑话而已,但我觉得不苦,还行。
凭着勤快,好学,服务员坚持了几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酒店有个炒菜师傅和老板吵架,卷被子跑了,我被强拉着上场,漏了两手后,直接掌勺了。
之前,休息的时候,我喜欢给师傅们炒菜,在宿舍,他们都炒菜炒累了。被大家指指点点的,学会了一些,也没想着有一天能和师傅们站在一起掌勺。
可每逢节日里,团圆饭,都是我一人搞得,兄妹都夸我好手艺,偏偏父亲吃着我的菜还骂,“没出息,不好好读书!以后,有你的苦日子。”
我不知道他说的“苦”是哪种苦,也许父亲他只是苦惯了,苦怕了。
后来,我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苦是什么,因为邻居家的刘媛当公职教师了,一辈子不用吃苦力了。
几年后,我和刘媛见面时,还开玩笑,“如今,做老师了,可别留太多作业啊,让学生不待见。”她说,“你以为还是小时候,一堆一堆的作业,现在的学生早晚自习都没了。”
提到张远时,她沉默了。他们没有在一起,张远确实在京城泡了妞,可不是京城的,一个外地妞,最近一直被结婚在哪里办婚礼的事情,搞得头大。他确实是在泡,追不到,不罢休,追上了又头大。
我以为张远能明白刘媛的意思,毕竟一本错题笔记,当时就是一个人的心血。我要是有这本“葵花宝典”,我是不会放着刘媛单身到现在的。可惜,我没那命。
刘媛这几年,一直在考试的路上,她放不下乡下的父母,于是,在临近毕业时,使出全身力气才挤进了教师编制。她说,招教考试竞争激烈,很难很难考,就像我当初考高中毕业证。
这也是她至今能保持单身的原因,因为考试太需要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了。
只从我和刘媛见面后,父亲每次提她,都很兴奋。最后,母亲也劝我,“刘媛是个好姑娘,你多和她谈谈,我会和你爸找个媒人去她家说。”
我瞥了瞥我爸,他分明在一边笑,却又严肃地说,“兔崽子,人家那么有出息,配你是绰绰有余。你别再没出息的样了,懂吗?”
话说,我上学那会儿确实喜欢过刘媛,可能因为她笔记做的漂亮,或者说她喜欢了别人,害我心痒痒。
可掌勺这几年,我也喜欢上了一个女服务员,龚慧。我们的恋情一直没有公开,因为怕我爸又骂我没出息。他反对我当厨子,更不别提娶一个服务员回家。
龚慧是我掌勺后认识的,她经常在别人面前夸我有出息,从服务员干到厨师,偶尔送给我些零食吃。尽管毕业以来,我都胖了二十斤了,她却不嫌。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毕业的,可能初中,也可能高中,可她很单纯,勤快,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我一边搪塞父母,一边偷偷和龚慧交往。我们去河边散步,我们一起到超市逛而不买,我们拉着手回到酒店。
幸福冲昏了头脑,我甚至感觉,我不可能和刘媛有任何交集,可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父母和刘媛父母本来是一村儿的话痨,现在越说越能说到一起,像亲家!
每逢周末,刘媛会来酒店找我,她说是父母的意思,有时给我捎衣服,有时给我捎土鸡蛋,我害怕见她,害怕回家,一人躲在宿舍,打游戏,游戏那边是龚慧。
那天,我正玩得起劲,父亲闯进宿舍,一下把我被子扔了出去,抢了手机说,“刘媛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人家上班忙得要死,好不容周末有休息,马不停蹄来找你,你算哪根葱,不理不睬!没出息的!”
“她打电话了,我不知道啊!”
“你玩游戏,当然不知道。走,快去跟人家道歉去!”老爸话刚说完,我就看到刘媛和她父母在屋门外委屈地等着。
我立马起床,当下道了歉,她父母开心地走了后。刘媛留下香我解释说,父母逼她这样,请我不要见怪。
我哪能见怪呀,人家是人民教师的父母耶。我对刘媛说,“我一个厨子配不上你,你还是劝劝你父母吧。”没想到,刘媛竟说,“我工作忙,他们都下了订金了,我才知道的。”
“订什么?”我立马追问。“订婚的订金呀!还约了时间,两家一起聚一聚吃个饭。你竟然不知道?!”刘媛一语吓得我石破天惊。“咱俩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啊。”我长叹了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