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天太阳还没升起,云溪在主治医生那里领一张去别家医院做磁共振的单子,扶着老罗一步一步走出县医院,坐上出租赶往目的地。
这里是一所军区医院,主要是面向周边家属,云溪陪着老罗做完磁共振,四十分钟后片子出来显示:头上小血管有血栓的迹象。云溪看了好几遍,悬着的心又揪了起来。
回来直接面见医生,云溪拿着片子和单子,主治医生说出的话让她恢复了常态,平时注意早晚这两种药按时吃,小血管堵不要紧,降压药长期吃着,血压正常就没事了。
回到病房,云溪理了理头发,每天和衣躺下,照顾着病人,只能洗洗发,泡泡脚,仅此而已,换洗衣服只能等到回家后了。
每天早上7:00开始打饭,云溪都会在县医院患者灶房,买上两份(小米,大米,糊肚)稀饭3元,大锅做的特别粘糊好吃,四个包子2元或两个花卷1.5元,一份(土豆丝,熟萝卜丝,绿菜)2元,量大便宜,大家自觉都排着长长的队。中午面食好几种,有点偏向病人胃口,云溪买了两次面条,口感软烂,舍近求远,街道成了她每天的必经之路。
凌晨五点多的量血压,八点多的查房问诊,九点开始输液,病情稳定后,上午三瓶的点滴,基本12:00就结束了。
七个人的病房,加上陪护,十几个人的空间,还算宽敞干净,每天都有专人负责打扫。白天还可以,大家可以适当的聊聊天,到了晚上,呼噜声,屁声,让云溪翻来覆去,一宿一宿没睡好,无奈又漫长的等待,时间仿佛停止了。
云溪喜欢冬日暖阳,中午12:00刚过,她都要出去一趟,打包一袋或两袋干拌扯面,对比了三家,老罗情有独钟,大概向东50米的那家餐馆,云溪成了常客。
五人组合,天衣无缝,招呼,收钱,熬汤,扯面,云溪看着看着想起以前。
结婚的头一年,搞了半年百货批发,因资金和人员欠缺收摊了。当时只有老罗和云溪两个,从早到晚,后来,云溪有孕在身,慢慢就呆家了。
过了几年,老罗想开个夫妻餐馆,云溪思前想后,孩子们还小,假如生意不景气,又会重蹈覆辙,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谁的干拌扯面好了”,里面传出一声女中音,思绪被打断,云溪连忙站起,接过手提袋,走出温馨餐馆。
只要老罗快点康复,多跑点腿无所谓,不幸中的万幸,从住院到出院,他的胃口一级棒,只要张口,想吃的毫不含糊。
病情日渐好转,老罗的心思多了,来医院的那晚,人摔倒在院子,旧手机也摔坏了,后来取下卡,也不知道落在家里,还是在医院从口袋跑出来,担心被谁捡到,会有麻烦,云溪听了淡淡一笑,“没事,复制卡在新手机上就好了,改天我出去一趟。”女儿买的新手机有一段时间了,老罗不舍得用。
“时间久了,我怕卡作废。”老罗有点焦急,“要不,你现在出去复制一下。”云溪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只要卡里有钱,还是你的。”拗不过,云溪只能出去一趟,“好吧好吧,你自己操点心,有事叫护士。”云溪说完,下楼去了。
多久没来县城逛了,云溪记不得了,娃小时候,和左邻右舍买买衣服,溜溜大街,自打出门打工,每天忙的不亦乐乎,也没机会转转。现在的县城,有些陌生,也有点点熟悉。出门向西,沿着这条路没看见移动厅,转个弯向南又走了一小段,在熟悉的十字路口,逗留了一小会,曾经搞批发的点点滴滴模糊在脑子里,二十八年的记忆,只剩下只言片语。
走在热闹又陌生的环境,云溪只想着快点找到,可以复制卡的地点,提着老罗最爱吃的白鸡饼,一路双手插兜,也无心搭理流行音乐,舞动的冬天,冷冷的气息夹杂着甜甜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心里记挂着病房里的亲人,无奈的思绪,牵着双脚,越过好几个丁字路口,无心逗留热闹的气氛,只管向前一步步靠近,点燃一支烟的火柴。
沿着记忆的路口,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最后转个弯,云溪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了荒凉。一个礼拜的疲倦,精神有些涣散,遇见当兵的排队走在人行道上,又遇见了中医院的招牌,这是哪里呢?
执着的云溪,身边只有大型车辆擦肩而过,急促的脚步,停在了路的尽头,上电村三个子,让云溪瞬间坠入山谷。只听说过一发小嫁到这里,也不知道具体方位,这次,让云溪迷失了自己。
沮丧的心情稍稍整理下,云溪四下打量,迎面有两个上学的娃,骑着自行车,肩上挎着包,“这两个娃,县医院在哪?这里离县医院还远着吗?”云溪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还远着,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向西拐就到了。”顺着手指的方向,云溪仿佛看到了一个急匆匆赶路的妇人,朝着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