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本人……他从不做无关自己利益的事。
只是意外,在转角处,遇到了白澍。终究她还是晚来了一步。
飞檐走壁,原路返回,在狭窄的巷子口,一眼看到了白澍。她提着那只墨绿色的包。
即使冒着生命危险,她也还是来了。林影不敢再想,他怕事情真的如他所想。
两人对视许久。林影正打算离开,白澍扯住他的袖子。
林影转身,这才发现她受了伤,血浸染了衣裳,面若白纸。
巷口,巡捕呼喊着,哨声接连响起。白澍从包中拿出了一个报纸包好的光盘,放到林影手中。
“保重。”
“别怕,有我。”
林影扶住她站立不稳的身体,后退一步,解开皮带,一手执枪,摆好阵势。等到巡捕的声音越来越近时,他骂道:
“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巡捕这才发现,站在阴影处疯狂的男人正是是县长家的少爷,而他前面,一名女子低声呻吟着。县长的家丑,巡捕们要如何管?
林影面目狰狞,回头望着巡捕们。
“你们都来帮我,打死这小蹄子,本少爷包养的人,竟妄想和别的野男人私奔。我要让他们生不同居死不同穴。”
巡捕们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踟蹰不前时,林影突然怒吼。
“巡捕都是吃干饭的吗?还不赶快去帮我抓住那逃得没影的小子?”
巡捕队长灰头土脸,点头哈腰,带着队伍走了。
林影将唱片放进留声机中,除了一段《空城计》外,什么都没有。林影的失望中又带着一阵狂喜。这是不是说明,她与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白澍伤得不轻,休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林影依旧每日出去闲逛,偶尔给白澍送补汤。白澍伤将好时,来拿走了唱片,此后在屋里,她时常放起《空城计》。一天一天,不厌其烦的放着,有时她会问林影好不好听,林影装作不知道,回答好听,白澍只是笑,也不说话。
问起她那日的经过,她只是简单应付过去,林影也不细问,只怕听到那个结果。
城中出了大事,死了三个日本人,日本派出了新的特使,林忠无奈,日日坐镇警局。
日本人巡查无果,在街巷刁难行人,城内气氛压抑,人心惶惶。
白澍与林影不约而同私下找到林忠,建议找一名死刑犯担下所有罪名,安置好其家人,还城中百姓一个安宁。
林老爷子并不糊涂,意味深长的望着林影。
“你与白秘书向来不和,这次如此默契,莫非与你二人有关?”
林影点燃了一支好烟,递给了林忠。
“这次帮了我,也是帮了你自己,其他的,你不要管那么多。”
沉默良久,林忠点了点头。他连夜找到了一名死刑犯,对好了口供。
爱情,像光阴,
逝去了,逝去了。
爱情。
为庆祝成功破案,日本特使宴请城中名流,包括白澍和林影。
酒宴前日,晚饭时分,林老爷当众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白澍。
“这是送你的,明天宴会,要打扮的漂亮一些。”
白澍惊喜的接过,道声谢,笑容甜腻。
盒子里,是一件白色的刺绣旗袍,立领盘扣,与前几日林忠刚做好的那件白色大褂正好般配。
“林影,我这几日睡不好,明日,你便去庙里,给你娘上几柱香。”
“嗯。”
林影低头扒了几口饭,离席而去。满院子惨白的月光倾泻到林影身上,照得一颗心越发苍白无力。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支开。几年下来,就算所有流言蜚语,他都听不见,可傻子也知道是为什么,林老爷单独带她赴宴。林影发现,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像竖着羽毛的公鸡跟她争斗了。
林影忽然发现,其实自小到大,自己一直喜欢她,但他不肯流露出半点,越是喜欢,越是装作无所谓,甚至想尽一切办法打击她,嘲笑她,甚至想要用金钱留住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自己还是只能看着她越来越优秀,越飞越高。
而她呢,比起金钱,她似乎更爱官权与名利,不然何故如此步步为营,掠城夺池,直奔年过不惑的林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