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生会的成员在比赛中有三种票可投,通过票加一分,无感扣一分,否决票扣三分。
天杀的彭继明,找死哇!她的脸不自觉地皱成一团。
多谷这边正怒火中烧,无奈彭继明对此毫无愧疚感,过了几天还问她晚上去不去看电影。
多谷说当然去。
这天晚上,他们约好互相帮忙把风,然后一起去电影院。到了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彭继明出现在他家客厅,多谷则偷偷走到阳台上。他远远对她打手势示意她爸妈的房间已经熄灯,她也打了同样的手势,但事实上她撒谎了。
几个月来,他们的互相“关照”为对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显然也都比以前掉以轻心,只要稍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被父母发现。如此一来,自然少不了挨一顿骂吧。
这样想着,多谷幸灾乐祸地丢下彭继明,自己先去了电影院。
后来直到电影散场,彭继明都没有来,她心想坏了,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现在该不会轮到他生她的气了吧?
她心里突然有点慌,也不知道自己整蛊他是气他偏袒乐曼给她投了否决票,还是气他已经有了女朋友。
隔天是周六,多谷做完兼职后直接去了学校,听说今天有话剧演出,她就去凑凑热闹。
想不到彭继明会出现在舞台上,多谷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既惊喜又好奇地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其实他演的不是主要角色,只是第二男主角身边的一个市侩狡诈的小跟班,他在台上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五分钟,但当他演完最后一场哭戏退到幕后的时候,却冷不防地喝了个满堂彩。
多谷也激动地为他鼓掌欢呼,那一刻,她竟觉得他天生是块当演员的好料子。
看样子他昨晚是忙着排练才不去电影院的吧,这样想着,她放心不少,又大大咧咧地跑去后台找他。
“喂彭继明,你演得太好了!”
他正在镜子前卸妆,见她来,难得地露出笑脸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表演啊,没想到你深藏不露还是话剧社的,之前还以为你只入了学生会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等他把丑角特有的厚白妆完全卸下的时候,这时才惊觉他的脸部和右眼角都明显地肿起,青紫色狰狞地浮在表面。
“这……这是谁打的?”
“我爸。”他的语气平静极了,仿佛这是司空见惯的事。
“彭叔叔?”多谷一时想不到别的话可说,在她的印象中,彭叔叔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小时候她学邻居家的淘气鬼当面喊他的花名,他也不曾动过怒。这样好脾气的叔叔,难道会因为儿子半夜出去看电影就打他?
“不用想得太复杂,老子教训儿子不算什么新鲜事吧。”彭继明看她眉头紧锁,反而开导起她来。
“问题是你快二十岁了诶。”
“好了别纠结这种细节了。跟你说,我刚买了把新吉他,你要不要来看看。”
“好吧!”见他不想多说,多谷也不便追问。
他爸爸上班去了,家里只有他妈妈在阳台剥花生。彭继明从卧室里拿来一把崭新的木吉他,浅黄的正面,棕红的一侧。他的手指灵活地游走在几根银白色的细长弦之间,动人的音乐瞬间充盈了整个屋子。
多谷听得太入神,以至于彭叔叔开门进来的声音她都没注意到。弹到一半的曲子正是在彭叔叔的斥责之下被硬生生打断的。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什么狗屁的唱歌演戏,凭那些玩意能养活你自己能养活你爹妈?”他旁若无人地骂着,仿佛不曾注意到多谷这个外人的存在。
彭阿姨抬头看了他们父子俩一眼,没说什么,又埋头继续剥她的花生。这样的话她大概听过许多遍了吧。
见儿子不吭声,彭叔叔又放缓了语气:“当初费尽心思留你在这边读书,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走错路,那大明星的路是谁想走就走得了的吗!儿子啊,听爸的话,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别再做那些白日梦了,啊?”
她记得,彭继明当时对他爸爸的话还是没有应声,但他的眼神早已说明一切,他会按他自己想要的方向去行走。
多谷还记得,彭继明后来跟她说他半夜去看电影,不过是琢磨演技的方式之一,在那里,他最常训练的是在看喜剧的时候悲伤地流泪。这样,以后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之下,他的哭戏都能够收放自如。就像今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