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那晚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女孩很熟练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也依样画葫芦的给我点上一根烟,她说她的朋友都叫她小白,她读大学一年级,是个19岁的女孩。她的身上都是名牌,家里该算得上有钱。因为真名是父母起的而她讨厌她的父母所以交朋友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不用真名。因为她的父亲身患癌症,她想让我帮她偷点东西,把她父亲一直藏着的遗嘱给偷出来以及那一份她前天刚刚去医院做好就被父亲派人抢先一步拿走的亲子鉴定书,她答应给我一部分遗产里的钱。于是我答应帮她,但并不是因为钱,对于像我这样的小偷来说,钱已经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钱甚至比不上一壶好酒,只是因为我转过头看她一眼的时候,那一刻我觉得她像极了街边店里那个17岁哭泣的少年,像极了15岁时在马路边哭了的我。
九点四十五分我找到了遗嘱,一盒子金器以及鉴定书。偷东西并不需要像电视里那样,备足夜行衣手电筒酷黑帽三件套,特别是你有一个能来去自如目标人家的伙伴时,我给了小白一点安眠药确保她父亲以及她的哥哥们能在九点十分前安稳入睡,我又教她如何运用大小姐的语气,在九点三十五分前遣散家里的佣人,剩下的时间足够让我嗅到东西的位置,以及找到它们。我看到了遗嘱里丝毫未提小白的名字,看到了鉴定书上的无血缘关系的字样,看到了金器在黑夜里散发的光亮,看到了镜子里反射出从不化妆的小白脸上落下的几滴眼泪。须臾,小白拿走了一盒子的金器,带走了遗嘱,留下那张无血缘关系的鉴定书,拉着我跑出了家里,我们又狂奔了一阵子,跑到七秒钟酒吧,你知道对于贼来说跑路是经常的事,所以我不感觉累,小白却背着这一个装满令她恶心的东西的小包在酒吧门口吐了,我不明白她吐的原因是因为狂跑或者是因为什么,我向来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因此我面对小白接下来对我说:我喜欢你,也只能回一句:请我喝杯酒吧。
十天后,早晨的酒吧向来没什么人,但因为小白的关系我也在酒吧里坐着,因为我总感觉这事情还得接着闹,这样的基调才是这世界的主旋律,我发着呆,旁边的老板戳了我一下,示意让我看着电视,在我还没看向电视屏幕的时候,我便看了小白一眼,小白依然面无表情的擦着酒杯。我看着小白,小白看着酒杯,电视里主持人看着我们,以一种奇怪的口吻宣布着本市某某企业老板于昨日在某某医院抢救失败死亡。
在小白的父亲还没入土为安的时候,小白的哥哥们亲戚们,已经开始地毯似的搜索房间里的每一角,期待看到那张——遗嘱。他们当然找不到,因为在新闻播出的当晚我已经从小白的背包中将遗嘱偷了出来,小白太过信任我,所以她还没察觉我已经偷了她父亲的遗嘱。我不知道小白为什么要把遗嘱偷出来,但我知道她的哥哥们找不到遗嘱一定会找她,当天我离开了小白,小白没有找我。我猜不到为什么。
但我能猜到事情的发展,小白的哥哥们带着各种各样的法律人士以及警察,又一次地毯式的搜了小白住的地方,工作的地方,当然他们找不到,只找到一堆金器,他们没法证明这是哪里来的,毕竟一个大小姐拥有这些也并不异常。但小白还是被他的哥哥们带走了。这也是后来酒店老板告诉我的。
我在酒吧呆了一晚,闻了闻这午夜间酒吧里弥漫的酒气,看了看这纵情欢歌笑语的人们,老板是我15岁时最好的朋友,这也是他愿意让我在这呆着的原因,毕竟像我这样职业的人,冷不丁就会被警察叔叔给带走,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我偷的都是小东西,也转手就流走,并不会在我手上停留太久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被抓。被教育过几次,但小偷最不想听的就是教育了,世上不都流传着坏人就都是不听劝的这种话语。
“都七年了,你还没回去过吗?帮那个小女孩也是因为她经历着和你一样的过去吧。”老板走到我身边。
“你放心吧,我不会耽搁的,我明天就走,这些酒钱我会付的。”
“得了吧,从以前到现在你欠的钱什么时候还过我,我不是在再说这个,你知道我说的是你回过家了吗?”
“那你也该知道我没有家,也没有父母。”从兜里拿出十万块钱,是变卖了小部分金器得来的。
“哪里来的钱?”
“拿着就是了,这些够还你了。”
“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