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露出的被子是大红的,上面印着金色的双喜字,看上去很是喜庆。这被子还是秀结婚时的嫁妆呢,那时不像现在,谁家的姑娘出嫁,讲究陪送多少铺的多少盖的,多的十几铺十几盖呢,还有床罩被单什么的,塞满了箱子柜子。秀嫁到小村时她爸妈陪送了十铺十盖,用到现在也就剩下两三床铺盖了。
看着这二十多年前做的被子,秀想起那时姑娘们长大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在一起买棉线织布,为自己将来出嫁攒嫁妆。有心灵手巧的想着法子,把各种美丽的图案喜庆的花样织上去。那时的姑娘还都很腼腆,谁有了心里的那个他了,都像蜜糖一样藏在心里,不和任何人说。那时还没有打工这个词汇的,姑娘们在家织布做针线,很少外出的。不像现在的姑娘小子,一年不在家几天,天南地北的都跑疯了。
秀看着大红被子簇拥着熟睡的小乐乐,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和林小时候一模一样。秀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大红的被面,仿佛抚摸到了那些珍贵如花的青春。被子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样鲜艳,而她已是一个中年家庭主妇了。
发了会呆,秀把被罩拿出去扔进洗衣机里洗。洗衣机嗡嗡转着,秀无所事事,看着那只老母鸡卧在阳光里,小鸡仔们在她的翅膀下面休息。秀想他们真幸福啊。
洗衣机停了,秀又把被罩拎出来,放在洗衣盆里,她细心的找出她和长生弄脏那一块污渍,上了一点洗衣粉,使劲揉搓起来,这样的污渍秀嫌洗衣机洗不干净,必须用手才能洗净的。
秀又把被罩在水里来回摆几次,看看洗干净了,亮出来搭在晾衣绳上。秀仔细看看那块污渍真的不见了,脸上露出了笑意,像是把她留下的犯罪痕迹抹去了。秀在心里向着全小村人说,好了,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什么也没有做过。
晚上儿子来电话了,秀知道香花和他说了,他是有些不相信,来确认一下。秀和儿子说趁年轻都走吧,好好干,多挣点钱。电话那头的儿子有些激动,喊了声妈妈真伟大。秀说我不伟大,我只是希望你们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要落在别人后面。儿子开始憧憬未来了,说两个人干好了一年能挣十万块呢,加上以前还有一些,过年回家时可以在县城买房交首付了。秀说我给你们带孩子也要收辛苦费的,儿子问你要多少,秀说一个月两千块钱吧。儿子学了个怪腔调说,妈,你太狠了,把秀也逗乐了。
香花要去林那里的事情定下来后,林就在网上买了车票,三天后走,在市里坐火车,他们县城里市里有二百多里路呢。林在电话里和妈妈商量,从小村里坐车到县城,再转车去市里,害怕误了点,要不让香花在县城雇个出租吧。秀想想说不用,我在村子里找辆车吧。
早晨,秀起床没有打开院门,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呢,香花就拍门喊她了。这秀没有想到,有些意外,心里涌起一股子幸福的暖流。秀打开院门,看到儿媳叫她妈,让她吃饭去,说她买好了油条,打好了豆浆。秀说这么早啊,我这院子还没打扫完呢。香花拉着她的手说吃了饭再打扫也不晚,亲闺女撒娇一样拉着秀的手,把她拽走了。
香花的饭桌上果然摆着黄澄澄的油条,还热乎着呢。香花让秀坐下,她拿来碗倒了一碗豆浆,浓浓的奶白色,冒着热气,闻着香喷喷的。看着油条豆浆,秀真感觉饿了,但她没有马上就吃,她要等香花一起吃,做长辈得有长辈的样子。她问香花小乐乐醒了吗,香花说还没呢,咱们吃着饭他就该醒了。她对婆婆秀说,妈,我要去林那里了,今天我想领着乐乐回娘家看看我妈,顺便去厂子里把工资结了。秀说去吧,给你妈多买些好吃的,这一走怕要到年底才回来的。
刚吃完饭,小乐乐醒了,香花带着儿子走了,回娘家去了。秀天天带孩子,这一下子不在她身边,她没有什么要做的了,还有些不习惯,有种失落感。以前领着小乐乐忙忙活活的,现在却不知道干什么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没活就自己找活做,就给儿子家打扫卫生,院子房间里。儿子家不比她的小家,香花每天早晨出门,晚上回来,房间里很少打扫,秀把房间里打扫三遍才打扫干净。床上堆着一堆脏衣服,秀又开了洗衣机,给香花洗衣服,连香花的内衣内裤都洗了,凉了一院子。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在春风里摇摆着,像五颜六色的花草,使这个平日里静寂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儿子家的活干完了,秀锁了门回自己的家,看到那只老母鸡领着鸡仔在院子里咕咕叫着觅食呢。秀想他们也饿了,早晨香花喊她走得急,忘了喂食了。秀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