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霖,你住口!别在这里添乱”先生朝着自家女儿凶,这是头一回,雨霖很是委屈。“我就不!知榆是女儿身,我们全家都知道,她来上学也是我央求父亲的,所以这一切要追责就找我,不要污蔑我阿爹!”底下的书生窸窸窣窣,“要是不愿意读,大可以走!至于这学钱不会全部都退,毕竟我阿爹他教的问心无愧,勤勤恳恳!”
这时竹坞村的村民也都跑来相助,“就是!不就是多个姑娘读书吗?至于大惊小呼?”
“先生认真教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说话要凭良心!”
“就是!就是!”
突然知榆走过来,站在大伙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我以后都不会来上学堂,这样大家可还满意?”说完,便从人群中穿过,离去。雨霖一脸担忧,戚夫人拍了下雨霖肩膀“这里有我们,你还是先去看看知榆那孩子”,雨霖追出去了。
知榆走的很慢,垂头丧气的样子,雨霖在背后跟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下去,牵住了知榆的手。“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不可以妥协的,你那么喜欢那些文字,怎么就因为这些小事放弃!”
“我也不想的,可是有些东西是不得不放弃的.......”知榆抬起头看着雨霖,这是她们绝交之后第一次看她,还是一如初见的貌美,自己那颗心还是会不自觉的加速。突然知榆笑起来,那种强颜欢笑,让雨霖心头一紧。“什么?你还放弃了什么?”
知榆笑了一会,盯着雨霖不曾转移目光,脑海里是南阿婆的那句话,如果抓不住,至少让她知道......雨霖等了好久,也看着知榆好久,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视她。这个以前玩闹的姑娘似乎不一样了,她会开始悲伤,不再无忧无虑,她似乎有了自己的心事,不再对她诉说。雨霖的心被刺痛到,她突然很难过,她想抱住眼前的人,然后守护她。
“你.....”知榆发出了声音。“什么?”雨霖思绪有些飘远,来不及反应。
知榆坚定又苦笑,“我说,我不得不放弃的,还有你.......”
这一次雨霖真的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一刻,她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以及对方的那一份。见到知榆想转身离去,雨霖立马冲上去搂住她。在知榆的耳边喃喃,“不需要的,你不可以放弃我,我不允许。我都还没告诉你.......”’
“雨霖.....”知榆有点梗咽,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前都是唤小姐姑娘。“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是想和你相守的那种.....”雨霖安静的听着,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生怕她消失。“我知道我这感情不能被世俗认可,若你.....若你害怕,现在就让我走....”说着,知榆的眼泪滑下,滴入雨霖的衣襟。雨霖还是抱着不放,“我不让你走,你这个笨蛋,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想法?”雨霖也哭了,隐隐抽泣,继续说“我对你......对你,也不是一直是朋友。我也有恻隐之心,见你和那个陈秀才一起,我有多醋你又知道多少?”
知榆缓了好久,双手回抱雨霖。“嗯,我现在知道了.......”
知榆不再上学堂,她身着俏粉裙,与雨霖一起读书写字。先生不教,还有雨霖。闲暇之时,牵个手,偷个嘴,为此不亦乐乎。只是好景不长,国事战乱纷飞,百姓苦不堪言,竹坞村也未能幸免。在官兵烧杀抢掠的争夺中,知榆随着村民们逃难,“我要去找雨霖,带她一起......”
“哎,你这孩子.......”北阿婆无奈,等知榆跑到戚府,只剩下火光一片,知榆开始撕心裂肺,想冲进去找,“雨霖.....雨霖......”
东阿伯经过,在背后敲晕知榆,带走避难,“戚家都死在里头了,你这条命就不要跟着一起搭进去了.......”
逃难路上,尸横遍野,血迹横流。知榆的内心仿若缺了一块,亦是伤痕累累。周围的人各种劝诫,活命要紧。这群人里,人数越来越少,直到南阿婆为救她死在眼前,知榆才如梦初醒。东阿伯很痛心,老泪纵横,“你这孩子还年轻,青年才俊报负未实现,我们只是些老骨头了,早晚的事。”知榆只是默默流泪,“阿榆啊,你听好,接下去的路,阿伯我不知道能陪你走多久。但是你得活着,承载大家的期望,为你阿婆活着,让她在天上看到你璀璨.......也为雨霖活着,替她看看这破败的国家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