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可笑,难道天底下与你霁初对立的都是狼子野心不成,对了,你知道大哥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北首任无为逼死的!
被你所谓的正道逼上了绝死的……”
他瞳孔一缩,苍白掩面,却并无十分惊讶,原来他是知道的,他竟然是知道的,可他还是救下了任无为,为什么,我只觉一股森然凉意贯通全身,眼前这人,我可还有半分熟悉?
“大哥之死,是为成全大义……与他人无关。”
他转过脸去,忧伤落满了月光。好一个成全大义,我悲呛地看向他身后,白色的冷香落满了大哥的墓,依稀看到了,我们结拜的那一日。
那时,梅花怒放,我们三个人跪在白梅树下对天发誓,今生今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义当头,当舍生取义。
后来修真界南北分裂,大哥手持修真本源,被南北修真相互争夺,最终被任无为逼上绝路。
大哥生平光明磊落,最看不得修真界内斗,他仰天狂笑三声,悲愤指天,纵身跳入苍山崖底,以身殉道,义无反顾。
当时火光冲天,我亲眼看着黑烟遮了半壁青天,被攀阳的金光刺痛了视线。也是在那时,我熏的双目失明,歌尽桃花日夜殷勤照看。
大哥啊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眼前这人,还是那个我放下骄傲,一心一意爱着的正义凌然的二哥吗?
我惨笑,隔空抓起酒壶,当着大哥的墓前,举过头顶,决然地对着明月冷冷开口。
“好一个成全大义,霁初,我展红绫今日便在这九天轮台的见证之下,与你碎杯绝义,从此你去成全你的大义,我去浪迹我的天涯,你我,再没有半分关系!”
酒壶砸在地上,破碎的情义已是覆水难收,他慌乱地捧着碎瓷,我狂笑转身,眼底已是一片湿意。
歌尽桃花捧着红烛寻我,温柔地问我为何心伤。我再也没有力气,痛哭地倒在他的怀里,看着那夜风下摇曳不定的红光,想到了那段同样脆弱不堪,掏心挖肺的感情
“大概是心死了吧。”
我哭的几欲昏厥。
只记得闭眼时他已慌乱。
绝情绝义,绝的了吗?
冷香浮动复峥嵘,再不闻梅下三愿心。那时随心所欲的日子,随着大哥的死,再也回不去了。
往者不可追,但愿从此不再面对,尤其是在战场上……
然而但愿总是用来埋怨的,既然我们选择了相反的大义,陌路已然难做。
与歌尽桃花成亲的第二天,趁着北首养伤之际,南修真集结全部势力,一举踏平北修真的老窝,血洗凌霄天,唯留下几个祸患踏着道友的尸体逃窜去了。我亲眼见着一个总角小斯绝望的倒在血泊里,而我呢,满手的血腥早已肮脏不堪。
但这又如何,至少,我总算帮大哥报了仇。
一双温暖的手遮住我的眼睛,他说
“绫儿,不要愧疚,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受到制裁的,你若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我便跟南首求情退出武林,我们远离世事纷扰,隐去塞上放牧牛羊,潇洒快活……”
我掰开歌尽桃花的手,目光一片清冷
“没关系,身在修真界,我早已有了觉悟。
逼死大哥,他们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他温婉的眉梢爬上些许愁意
“绫儿,你一向磊落高傲,我不想你为我勉强……”
“哥哥,你不必自责,我既然成为你的妻,你的担子便是我的责任,今生今世,我会永远追随于你。”
这是我欠他的一生一世。
世浪涛涛,我心默默,但求无愧于心。
我捧着茶回到大堂时,众人忧心忡忡,杀气荡涤。原是北修真去不夜城请了援手,将南首掳去了。
歌尽桃花推着轮椅,部署了一系列的救人法子。然江湖都知不夜城救人,好比跟阎王抢人那么难,红尘之力,一切都是徒然。
我果断地披上战甲,取出尘封甲子的修真令。去往渡天崖,希望可以为南修真求的一条生路。
然而,渡天崖的另一头,熟悉的身影早已恭候。
他转过身,叫我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