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里有人神神秘秘跟虎妞说,在城里看到过孙建,孙建身旁还有个女人,徐娘半老,浓妆艳抹,妖冶媚俗。
虎妞想过孙建千万种不回家的理由,但从没想过他会不忠,她不信,哪有男人带着孩子投奔富婆的?
这天虎妞擦着汗,炒着菜,突然听到晨晨声音,手里锅铲掉落在地,走出满是油烟的屋子,她真的认不出来了。
晨晨窜高了,五官张开了,眉毛跟自己很像,浓浓的,虎妞心里一默念,她已经五年没见到晨晨了。
晨晨离开自己时,还只会牙牙学语,如今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虎妞嘴唇蠕动,泪盈于睫。
“妞,我回来了。”虎妞头一抬,这才注意到一旁胡子拉扎的孙建,他憔悴了许多,黑色皮鞋是满是尘土。
孙建卸下背包,拉开拉链,满满一包钱。
“妞,这是我五年攒的钱,我一分都没舍得用。”
虎妞眼皮半垂,半天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晨晨,晨晨显然忘了虎妞,万分生疏,别着头,手臂挣扎着,眼神怯怯的,不发一语。
一家三口回了家,孙建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老母亲,无尽心酸。
“孙建,我听村里人说,看到你在城里…….”
没等虎妞说完,孙建梗着脖子反驳。
“那些流言蜚语你也信?我在外面累死累活还要照顾晨晨,你却捕风捉影,你忘了我当初对你的好了?”
虎妞低着头,回想新婚场景,恍若隔世。
但是虎妞始终想不通,孙建为什么要带着晨晨出去打工。
她反复问过孙建,孙建避而不答,只是说不想她受累,问多了,孙建会急。
虎妞发现孙建变了,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酗酒,还学会了牌九,嘴里脏话连篇,眼神飘忽不定。
晨晨很怕孙建,不敢抬头看他,胳膊腿上有淤青,总是低着头,不说话,虎妞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这天孙建喝了酒,回到家朝沙发上一躺,茶几上手机响了,虎妞一愣。
孙建酒意瞬间散去,看着手机却不敢接,手机一直响,屋子寂静,响声刺耳,最后晨晨跑过去接了电话,孙建神色慌张,瞳孔放大。
“是妈妈,她叫我把电话给你听。”
孙建上去就是一巴掌,虎妞心彻底凉了,紧紧抱着晨晨。
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况且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虎妞捡起电话,放在耳边,只听到句:“回来吧,我跟那男人分了。”
虎妞第二天就跟孙建离了婚,孙建死活要晨晨,奈尔老娘以死相逼。
知子莫若母,当初孙建带着晨晨走时,扔了两沓厚厚的钞票在母亲枕头底下,并且轻声告诉母亲,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老母亲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但不敢言,虎妞走了,这个家就散了,谁来照顾自己?
孙建跟那女人是在传销窝点认识的,孙建当时很照顾女人,在那封闭窒息的狭小空间,俩人渐渐有了感情,女人腰包鼓,年纪大。
孙建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也想过上城里人体面精致的生活,虎妞在他脑海里的印象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那虎背熊腰,粗犷嗓门。
老女人年纪大生不了孩子,孙建央求她把晨晨带过来,他是男人,总要留香火的,虎妞见自己一直不回去,总有一天会带孩子走。
孩子带过来,他就断了念想,再也不回去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这买卖不亏,晨晨当时还小,没有记事,感情可以培养,便让晨晨喊了自己妈妈。
孙建想要荣华富贵的日子,女人想要温暖坚实的臂膀,俩人各取所取,互相取暖,日子和谐。
但女人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出现另一个男人,让他更加心动,她毫不犹豫踹开了孙建,只淡淡告诉他,腻了,给了他一笔钱。
可惜对方只是玩玩,几次缠绵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女人又想起了孙建的温存。
可惜,人不会永远呆在原地,孙建被踹后回了老家,当初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跟虎妞把话说死,所以回来了,他庆幸虎妞一直在等自己。
虎妞是真爱孙建,真爱是容不得沙子的,所以她必须离婚。
孙建老娘是个有良心的女人,孙建抛下自己这么些年里,是虎妞鞍前马后照料自己,且恪守了妇人本份,所以替她争了晨晨。
虎妞抱着晨晨走了,头也不回,她烧了那双红布鞋,跟孙建从此尘归尘路归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