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有什么钟大大一步步爬回悬崖,他连有幸卡在树梢上都没做到。奎恩推下他时,他就坠下摔死了,但他怨念太深了,魂死念存。一只秃鹰被怨化了,它成了他,只是今日怨气消亡了。它变回了它。
那天过后,简就一直昏倒在病床上。艾比没等到她醒来就被遣送回神坛了。不过,他给简留了一份小礼物,是一个半岛铁盒。打开盖子,里面会浮现出一个带有翅膀的女孩,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字:简,你是真正落入人间的天使,过着我苦苦寻觅的生活,愿你安好,我们未来可期。
回到神坛的艾比得知士婆婆为了自己正行着苦役,毫不犹豫加入到垃圾分类的苦刑中。士婆婆用都快睁不开的老花眼瞅到了艾比,百年来第一次落了泪,汗水不断与泪水交融,满头银丝渐渐掺入黑色,皱纹减轻了,皮肤光泽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射进士婆婆体内,士婆婆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
士婆婆真幸运。神坛有个规定:获得重生的神不用为过去的自己承担刑罚。目的是忘记仇恨和罪过,迎接未来崭新明朗的生活。
真是皆大欢喜,就是艾比给士婆婆从人间带回来的老年布鞋送不出手了。留着士婆婆珍藏吧。艾比还为乔娜准备了大捧的蓝玫瑰,里面埋藏着一个小礼盒,是一条玫瑰金色的爱心锁骨链。为自己带回了几本诗集,顾城、海子、木心。都是简倾情推荐的。
不知道简现在怎么样了?
“他会在那儿吗?他会在那儿吧。”车还有几分钟就要到站了,步子渐渐变大,加速小跑起来。“在,不在?”每次脚尖点地的瞬间,简便在心中念着。就像是自己的步子决定了艾比能否停留在车站而不是艾比自己。简在马路的另一侧,车站正对面的位置停下。在。这是步子给她的答案。
此刻阳光正好,艾比全身闪闪发光。
简注意到地上依旧没有影子,却仍毫不避讳地奔过去。身体慢慢变轻,双脚已经开始离开地面,后背肩胛骨的皮肤开裂了,口子正一点点扩大。暗红色的鲜血缓缓流出,浸染了应运而生的翅膀。
飞过去了,飞向了一片虚无但仍旧发光,存留微弱生命力的神明。
一头秃鹰在人间与神坛的交界处翱翔。说是交界,其实这两个地方没什么不同,一样炫彩斑斓,洋溢情感。艾比一直向往人间,却忘了神坛就是换了一种方式的人间。它有时仅是不露声色,但它一直潜藏其中。
篇二:又想要了刚刚没喂饱你 小妖精你要把我榨干了 小妖精我迟早死在你床上
茨威格曾说过: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疾病和死神只会光顾别人。
我觉得和妈妈同一个病房的年轻男人就是这么想的。
月初妈妈急性胰腺炎住院,为了照顾她,我也在医院住了一周。年轻男子是妈妈在急救病房的最后一个病友,看起来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发型很时尚。
他被一堆人围着推进病房的时候大约凌晨五点,七月的天还未大亮,太阳尚且沉睡在薄薄的云雾中,我刚躺下睡得正迷糊,很快便被各种嘈杂的的声音吵醒,索性起来坐到妈妈病床前,看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为他忙碌。
到早上七八点的时候,他病床旁边所有护送的人各自回家了,只剩下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女子。是年轻男子的老婆/女朋友。
都说医院就是一面镜子,折射出大千世界里的人世百态,确实如此,医院是一个洞悉人性的地方。
不过她让我相信,爱情大概是存在的。
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客气、克制。由于病情一样,第二天我们便有一些简单的交流,大概是看不下去我的笨手笨脚,她教我怎么换吊水,中药最好一包分几次泡,芒硝不用一包用一次就扔等等。
明明在我们后面来医院,为什么懂这么多?我很好奇,然后得知,这是年轻男子第二次住院了,刚刚出院三天,上一次住了一个多月。因为出院没有遵从医生吩咐,作死的喝了酒,这次病情更为严重的又住进来了。
年轻男子第一个白天很安静,大概是因为全身插满管子没法儿动的原因,但是晚上特别吵闹,一直吐、一直拉、一直喊疼,最后受不了了就大声的嚷嚷喊叫不想活了,挣扎着起来要去跳楼。
年轻女子很耐心,端尿搀扶事无巨细,在男子大喊大叫的时候或者默不作声,或者轻声安慰,待他静下来,轻轻的在床边趴会儿。
第二个白天他们病床来了一些朋友,我敢断定是朋友,或者同事,因为大家都不说话的坐着和站着,默默的玩手机,玩两小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