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年前就心心念念的策划这场全家旅行。她已经在网上订购了需要的美丽的连衣裙,比基尼泳装。她三个月前开始减肥,每天克制饮食,做少量的运动,已经初见成效。
除去跟丈夫离婚的阴霾之外,她的生活是美好的。
晃晃悠悠汽车轻微的颠簸,使她的困意越发的明显。她闭上眼睛,开始补眠。
突然间她感觉到汽车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剧烈的痛楚令她睁开双眼,车内已经乱作一团,丈夫惊恐失措的眼神,女儿们高分贝的尖叫声,撞击着耳膜。她看到自己的左腿剧烈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袭击着她。她痛得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痛楚包围的她醒来了。映入眼帘的是丈夫昏睡的模样。
“女儿呢?”她一个惊觉想从床上坐起来。
可是她发现自己不能动。
“凡凡!婉婉!”
她啊啊的叫声,沙哑的喉咙里发出的竟然不是完整的音节。
到底是怎么了?
无意中瞄到了自己的左腿。
她的腿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稍微一动,痛彻心扉。
“舒唯!”
她顾不上找自己的女儿们,哽咽震惊的喊起来。
舒唯被惊醒了。他的下巴消瘦了许多,一向爱整洁的他,下巴上嘴唇旁边竟然长了不少短刺的胡须。
舒唯上来抱住她的脑袋。久违的拥抱让她有点无法适应。
原来她出了车祸。司机疲劳驾驶,结果害她的左腿粉碎性骨折。警察到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她已经不记的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
与丈夫的争吵,家务的繁琐,上司的刁难,从来没有让她落过一滴泪。
她看着自己左腿上厚厚的纱布,想到对未来的迷茫,红了眼眶。
她在医院动了手术之后,才让她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无休无止的治疗让她厌烦却又不得不进行下去。
舒唯晚上留下来陪夜。
这是他们俩夫妻关系最近的一次。
一米八三的个子,晚上挤在一张小小的行军床上。
她做完手术前几天,常常睡不好一个囫囵觉。半夜醒来就看到一个头发逐渐稀疏的脑袋。
即使有时他醒着,两人也并不怎么聊天。
太久的分床生活已经令他们成为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等她的病情稍微稳定了一些之后,舒唯重述那天发生的情景给她听。
那天司机疲劳驾驶,重重的撞上了路边的铁栅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满车的人里面伤的最重的就是她。
那样健美结实的一条腿,竟然发现了严重的扭曲变形。那时的她已经昏厥了。他不敢碰她,看着她重创的腿,眼里泛起泪光。
舒婉长长的头发里也全是她身上的血。
两个年幼的孩子都吓傻了。
凡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舒唯当时倒是十分冷静。他知道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能让她有事。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她没事。
舒唯在事后笑着对她说:“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软弱的一面。当我看到护士把你抬上担架送往手术室里,我见到你的脸比纸还要白,你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害怕极了。”
“你在怕什么?”她打趣着说。
舒唯沉默了。他抿着薄薄的嘴角,略凹的眼睛流露出一种忧伤与不安。
“我跟孩子们都需你,我也不想失去你。”
从来没有说过甜言蜜语的舒唯,艰涩的开了口,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出现了一段沉默的空白。他没拿眼看她,迅速的低下头去。
她看到他逐渐变得稀疏的头发下雪白的头皮。离婚的念头随着自己受伤之后一系列的作用之下已经逐渐变淡了。
但谁也没有主动提起复合这个话题。
在精心的治疗之下,她的左腿渐渐好转。医生说她将来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
她可以在舒唯的陪伴之下坐轮椅去医院的花园里看看。
两个孩子的脸上也重现天真烂漫的神色。
一切都在好转之中。
她与舒唯还是没什么话聊,即使在花园里散步也是宁谧的,安静的。
折腾了两个月,他们才回到了A城。尚在复原中的她,又要开始面对繁琐的家务。
左腿的受伤给生活带来相当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