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男友求了三次,兮兮不答应。分手时,他说他喜欢单身就撇了兮兮一个人在国内,出国浪洒。这会儿兮兮怼了回去,她告诉他,她也喜欢单身,怼了他三次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爽,甚至有点麻木。
秒挂很正常,兮兮不得不喝了杯橙汁儿压压气,橙汁儿的酸,像针扎一样,兮兮咧咧嘴咽了一口,余味中的果香慢慢侵蚀一切的不愉快,像一种安慰。
突然她想起棉花被,夜里孤单一人全靠它来取暖,她惊厥了一下凑近窗口往楼下窥视,竟不见了男生,也寻不着自己的棉被,难道他生了气把她的棉被拿去喂狗了?
兮兮来不及慢慢品味单身之苦,忍着膝盖的疼,又以百米冲刺的姿势朝楼下跑去。
楼下的阳光依然充足,那花花绿绿的双人棉被,偶尔会飘来一股清香,那是阳光的味道,默默地驱赶着整个公寓的阴暗。
兮兮站在老地方,没有了言语,显然男生太欺负人,现在眼前挂着男生的东西,而自己的东西肯定被拿了去,她被之前的惊吓臣服了,现在她竟没脾气了。
她想到冰冷的夜,想到考研,想到又要陪笑找陌生人要回被子,她觉得孤单,像一只找不到群体的蚂蚁,死亡和恐惧在慢慢消耗仅剩的体力。
坐在广场,阳光亲吻她瘦小又免疫的身躯,她端起手机想起老爸,老爸此刻正在往锅炉房添煤块,黑一块黄一块的面容从来没洗干净过,而家家户户的暖气片又是那么的温暖又整洁。
“爸,是我。那,那个,晚上冷,你别上夜班了。”
“啊,是兮兮啊,别担心老爸,你晚上要多盖点儿,租的房子也没个暖气什么的,我倒是在锅炉边暖着哩,考研复习的咋样?天冷,在外多注意保暖呀,按时吃饭。”
“爸我没事,你别上夜班了好吗?”
“好好好,听女儿的,不上夜班,不上夜班。明年给你租个带暖气的房,你要好好复习呀,争取明年考上,好让我们老两口儿也长长脸。”
“哦,女儿知道了,您放心吧。”
兮兮在老爸的爱意中挂了电话,她突然觉得没了被子也没什么。老爸上夜班,寒风呼呼地吹,像个守卫边疆的战士。她不能比不过老爸,她暗暗下决心晚上挑灯复习,陪着老爸等天亮。
她看了看男生脏兮兮的单人被,眼里露出一丝不屑,她爱干净所以绝对不允许陌生人碰自己的棉被,她更不可能偷了男生的被子作为报复,她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她更不能为了这个破事浪费时间而对不起老爸,她决心已定,便又上楼一心一意地复习去了。
夜里,老爸添煤块,她就做笔记,谁睡床谁不是人。
公寓里成双成对的人纷纷收了阳光,楼道的脚步声像刚放学的铃声,兮兮带了耳机背单词。渐渐,外面起风,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玻璃窗,兮兮站起来关了窗户,冷空气顺着毛孔把灯光的暖一点点吞噬。
兮兮站起来不停地跺脚,嘴巴里哈着气一边暖手心,一边念念不忘单词,忙透了。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变短了,黑压压的一片像幕布,连灯光也暗暗得。兮兮的脚开始冻得不听话,她后悔自己的冲动,万一夜里真冻死了怎么办。
她应该找那男的,把棉被要回来。爸身边至少有个锅炉,虽然不能睡囫囵了。可她连个小太阳也没有,那书本更是冰凉冰凉,怎么做笔记,只能靠着脑袋想象着运转一切了,可脑袋也快冻了。
现在她恨起他,甚至忘了一切。他竟然偷女生的棉被,而且还占了阳光,留给她阴暗。她恨男人,都无情无义。突然,她又恨自己单身,要是有个体贴温柔的男人在身边,这一切绝不会发生。
她好想哭,又没法哭全了,单薄的窗冻木了她的唇,她躲在棉衣里看着灯,看着灯光下的英语单词,陌生又无情,泪终于暖了眼,热乎乎的,像台小太阳。
咚咚咚!深夜里公寓的门被人拍响,她以为是大风,第二次她从活着的触觉中判断是门响,第三次她忍不住擦了擦泪去开门,太冷了门冻得弄疼了她的手。
从门外挤进来一个短发男子,穿得太厚,像个庞然大物,兮兮受了惊吓竟也不知拦他一下。男的进了屋,从他的身体里分娩出一个棉花被在床上,那棉被暖暖的,细细一嗅还有阳光的味儿,整个房间一下活蹦乱跳,像白天被阳光洒满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