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晨的家里有一张老床。按已经过世的爷爷的话说,这张床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两千年的历史了。
“两千年的历史?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慕容晨第一次听到爷爷这样说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自然不知道“两千年”意味着什么。等他懂了,查了查,第一反应就是“爷爷肯定是老糊涂了”。
在他看来,能有个几百年,明清朝的就已经是老古董了。两千年?那是秦汉时期,有床吗?那时的老百姓不都是睡在地上的吗?最多在地上铺层枯草,有钱的人家或许垒个台子,上面铺上锦缎罢了。
可是,家里的这张床的确是张老床。什么样的床呢?慕容晨上初中后专门考古了一番,顺便了解了一下床的演变。
床,广义上是指床、榻或两者的统称。《广博物志》中有记载,“神农氏发明床,少昊始作篑,吕望作榻”;汉代刘熙在《释名·床篇》有解:“人所坐卧曰床”,“长狭而卑者曰榻”;《说文》有说:“床,身之安也。”
慕容家的这张老床,说到底,更接近现代的床,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榻。床的大小也如平常人家的双人床,木制床面;三边无栏,唯一窄面立横板,约两尺高,有雕刻;床腿方柱形,十寸余高,无图案。
床面呈色紫,暗褐,有微纹,边沿处可见滑红。再看窄面木雕,构图饱满、粗犷有张、古拙深沉,有“龙凤”、“麒麟”、“宝瓶”、“仙鹤”、“松树”等各式寓意画图,亦有“福禄喜寿财”等吉祥文字,可谓从生至死,皆有表示。
“你爷爷说的没错,这张床的确已经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了,准确地说,有一千七百年了,是东晋时期的。”慕容晨的父亲解释道。
“就算是东晋朝的,那也太夸张了吧!凭什么就认定是那个时代的呢?找专家鉴定过?还是用什么测年代的什么碳的?”慕容晨的脑袋里跳出这样那样的疑问,很是不屑的神情。
慕容晨的父亲显然早就想到儿子会有这样的表情,和自己当年的神态一样。那个时候,他也是十来岁,是他的爷爷告诉他的。当时,这张床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床面、侧板和床脚都被铁皮包得严严实实的,乍看上去,还以为是张铁床呢!
但是,当慕容晨看到父亲不急不慢地走到床头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放在侧板木雕最左上角的那幅“喜上眉梢”中的一朵梅花上,用力按下去的时候,他的心猛地收了一下,随即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床的侧板浮雕。
“这难道是个机关?床里面还藏着东西?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慕容晨一时想过了无数个问题。再看父亲,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侧板,神情淡定,仿若一个虔诚的教徒,敬拜佛祖,就差双膝跪叩了。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走。侧板上没有任何动静,床面上没有任何响声,床脚上没有任何反应,整张床还是像往常一样,孤零零地摆在墙角,如静物一般。
“搞得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慕容晨想着,藐视地笑了笑,正准备转身离开。
“咔……咔……”
两声轻微的声音响起,拽住了慕容晨的身子。瞬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钉在了侧板上,呼吸仿佛也停止了,一股深厚的庄重感毫无预知地从他的心底涌出,刹那时随着血液灌满了全身。
侧板的正中间,那对龙凤戏珠的浮雕间,铜钱大小的烈焰火珠咔地突了出来,打眼看上去,好像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按钮。
“有情况!真得是一个机关啊!”
慕容晨缓过神来,心中想着,顿时来了兴奋劲儿,几步跨到床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侧板,耳朵也竖了起来,等着更加奇妙的事发生。
“老爸,怎么又没动静啦?”慕容晨不解地扭头瞅着父亲,急切地问道。
慕容晨的父亲没有回答,仍旧静静地待在原地,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再看他,眉间舒展、目光平和、双唇微翕,感觉进入了禅定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