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又从侧房拿了两碗白米饭,和两副空碗筷出来。用抹布裹着揭开锅盖,锅子里咕嘟嘟炖出小泡泡,香气四溢。何屿泽是真的饿,也忘了形象抬起头把鼻子凑过去嗅。
锅子里的猪肉炖的烂熟,掺着冻豆腐、粉条、大白菜和豆角。他闻着不由“咕嘟”吞了口水,倒都是些寻常的食物。可自打跟着不会做饭的何爸以后,这样的美味也极难吃到了。
陆凉湫盛了勺肉汤浇在米饭上,又把肥瘦兼得得五花肉和蔬菜夹了大半到另一个空碗里,端给何屿泽道:“快吃吧,凉了就不香了。”
何屿泽接过碗筷,一股脑闷下头开始大口朵颐,毫不客气。看她吃得香,她才在锅子里又盛了两大勺汤汁浇在米饭上,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他才抬头看到她只有肉汁拌的米饭。
“你怎么不夹菜?”
“噢,晚一点我爸可能会喝了酒来找吃的,给他留着。”
“那你也不能一点不吃啊。”他有些恼,说着把自己碗里的肉和菜夹到凉湫碗里。
“你干嘛啊,看你一副猴瘦营养不良的样子,还不多吃点补营养!”她被他的举动怔到。顷刻间也顾不得再把饭菜夹回。
“赶紧吃。”何屿泽的语气不容置疑,陆凉湫没了声,只一口口扒着饭菜慢慢吃到嘴里。
他看着她咽下,眉梢才满意的舒展下来。
“为什么要交白卷?”
她像是一早料到,语气也变得随意起来:“不想写。”
“那你想干嘛?”
“想发财。”
“你准备在麻将馆里端茶倒水发财吗?”何屿泽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结舌。停顿了数秒才呼了口气乔装轻松:“好吧,实话跟你说吧,这种卷子闭着眼睛就能满分,我没兴趣。”
陆凉湫的回答让何屿泽的确震惊了一下:“我不信。你证明给我看。”
其实他并不是不相信她的话,只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疑惑,只能如此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你让我怎么证明?”
“开学后所有考试名次都超过我。”
“好啊。”
他提的云淡风轻,眼角前的自信却是隐藏不掉的。
她应的稀疏平常,神色间满是化不开的胸有成竹。
陆凉湫的确做到每一次考试都超过了何屿泽。
甚至,超过的并不是一点点。她连没有硬性答案的题目都拿到了满分。
这让学校里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演变到年级组长把陆凉湫专门叫去办公室“喝茶”。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一定不能作弊坏了心性。她倒不在意,散漫地回道:“满分质疑我作弊,零分又嫌我不思进取,你们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那我现在就辍学好了。”
陆凉湫没有开玩笑。果真就收拾书桌利利索索离开了学校。
一走就是几个月,连麻将馆都不开了。
何屿泽是在高考前堵到陆凉湫的。陆凉湫背着包,老远就看见自家的麻将馆开着门。走进门才发现并不是父亲在打理,而是何屿泽。
“你怎么会在这。”她语气平淡,像问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倒是何屿泽,看见她的那一刻再顾不得控制情绪:“我倒是想问你这些天去了哪!?”
“你这是生哪门子气啊到底。”她不明所以,丢下背包接了一满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看他喝完,他才一把抢过她的水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招呼都不打你爸爸多担心你!?”
凉湫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圈,但瞬间便平复下来:“一个酒鬼。天天喝的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担心我了。”她说的稀疏平常,可何屿泽的心却绞痛地像是被人狠狠揪住。
凉湫自然知道何屿泽定是见过了自己父亲,不然也不会有了钥匙能随意进出这麻将馆子。只是她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日日都到这麻将馆子守着,只希望快一点见到她。她更不知道,半月前的一场暴雨,何屿泽在麻将馆门口捡到喝的失魂落魄的凉湫父亲。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总之凉湫爸爸摊在泥水里带着哭腔嚷着凉湫的名字,咿咿呀呀哭喊着:“你妈不要我,你也学着你妈抛下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