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愣神地看着少女,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他呢喃着,“你看到了什么?”
少女眼神一滞,而后微微一笑,仿佛月下的昙花,美极,“我看到了最美的自己,即便她脆弱不堪,即便她一文不值,即便她遍体鳞伤,我看到了最美的我。”
他失神地看着少女的微笑。
少女说,“不管以前发生,我会活着,以便遇到更好的自己,我一直都相信着。”
“这不是很奇怪么,如果你发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的‘镜子’,你看到的同样是你,是你憎恶的自己,你并不是他的守护者,到时你也会毁掉他吧……”
少女久久地看着他,最后落泪,“我曾经杀死过一个镜子。”
“人到底是矛盾的生物,所谓最美的自己,是一个虚妄的信念,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我是守护者,也是杀人犯。”
“我们都是,”他淡然一笑,“如果守护者死了呢,来到巨人国的人该怎么办?”
“会有新的守护者等着他。”
“现在想想,‘镜子’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守护者赎罪罢了,守护者曾经也毁灭过其他的镜子。”
“大约是这样的。”
“大部分‘镜子’都能活下来吧?”
“是的。”
“那次是意外,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他试着安慰她,可她似乎永远都放不下吧,他又问,“你知道为什么人会到巨人国么?”
“悲伤和绝望会把你送到巨人国,”少女说,“一年前我的弟弟意外淹死了。”
“我的妈妈一个星期前去世了。”
少女说,“我相信你妈妈会一直爱着你的。”
“我想,人之所以会被送到巨人国,为的就是发现这个秘密吧,小人国和巨人国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过特别悲伤和绝望的时候。
“是的,为的是去守护来到你世界的‘镜子’,”少女缓缓站起身来,在他眼前的少女就跟一栋高楼一样,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变得有些恍惚,“回去吧,记得守护你的‘镜子’。”
少女双手拍掌,一下两下,掌声响起,如同潮声一般涌向耳畔,视野渐变模糊,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森林,母亲的墓碑就在不远处。
幽蓝色的光点消失了。
他回到了家,这一个星期来,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三天后,他在梦中听到了一个无助的哭声,他猛然醒来,翻身就下了床,匆匆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