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凭什么这么自信?”倾月忍下怒气。
苏清笑了,“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一颗会心软的心,倾月,你不适合这里。”
倾月冷笑,“你错了,其实我和主子是一类人。”
苏清的笑容更大了,“和他一样冷酷无情?倾月,你认命吧,你永远不会比他更无情。”
苏清的话像是一把锥子,狠狠地在倾月的心头扎下,一滴血都没有溅。
入夜,倾月为行陌斟酒,斟到了第三杯,倾月徐徐开口:“苏清,她?”
行陌手下的笔没有丝毫停顿,“寒毒,除了冷些,没有痛苦。”
倾月垂下了头,半晌说道:“多谢主上。”说罢,拿起那第三杯酒,就往嘴里灌,火辣辣地快烫伤了她。
“她同你说了些什么?”行陌转而看向她。
倾月展颜一笑,媚眼如丝,“苏清说,我与主上是一类人。”
他依然没有半分反应,似乎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许是月色凄凉,否则她的心怎会这般的冰冷,她不自主地去凑近他,触到了他的手。
他又转过头练他的字,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醉了。”
这一句话好像惊醒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连退几步,跪倒在地,“属下知错,属下告退。”
说完,未等他允许就起身离去。
可她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人,他仍在练他的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刚才斟酒的地方,变得格外寂寞。
她禁不住笑了,对着他扬声道:“属下是醉了,竟想来问一句,属下到底算什么?”
行陌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离他不远的倾月。
月色倾洒下,她一身红衣,遗世而独立。一张蔽月的绝世容颜明明笑着,却又透尽了无尽哀伤。这张脸,引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在他这儿,却连博他一眼都不能。
倾月没有在那里等答案,也知道她等不来答案。她转身离开,腰背挺得直直的,下巴微微扬着,她有她的骄傲。
这年,她二十五岁,整整跟了他十年。
她或许也没想到,当初她口口声声对苏清说,绝不会背叛主上,才几日功夫,她就亲手计划,引得三千兵马围攻他的住处。
她在赌,一场豪天大赌。
赌赢了,从此她不受他控制,反而会控制他。赌输了,她在仍旧美的年华逝去,他从此不会忘了她。
她没有选择,镜子中的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青春活力,乌发中甚至藏了几根银丝。
色衰爱弛,更何况,从来都没有爱……
那天,倾月第一次看到他的佩剑,是一把铭刻岁月痕迹的古剑。剑到处,遍地的哀嚎,鲜血染得到处都是,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她赌输了。
当他浑身杀气地掐住她的脖子时,她突然想起苏清的话,她说,倾月,你认命吧,你永远不会比他更无情。
倾月,你认命吧。
呵,多可笑,多可笑……
她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药,寒毒,果然,她说对了,她们是一类人。
十年,一场梦罢。
行陌抱着倾月的身体许久,然后,他取出了一个玉瓶,将倾月的魂魄收在玉瓶中。
汹涌的忘川河畔,行陌孤身一人,静静伫立,在他脚下,是九个打开的玉瓶。
而在他的身前,有一个人形正在慢慢凝成。她的样子已经渐渐清晰,与倾月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