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叹了一口气,这个男孩应该会彻底死心吧,因为我并不是他心目中那个玲珑剔透的白莲花。
没办法,在这个常被我形容地铁发达得跟下水道一样的城市里,成绩好学校好脑子好只是最低配,后面还有一堆房子车子票子的高配让人望尘莫及。就在刚刚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人,头也没抬地刷了信用卡,取走了那块三十万的手表,而身边陪着的姑娘,情意绵绵的挂在他身上。
这才是没有后顾之忧的爱情。
分别的时候,白杨飞速地说了一声再见,像个逃兵。
哎,两年后,我还是继续为难了这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孩。可我也不想走上一条注定险象环生的后路。
回去之后,白杨又像上次那样,销声匿迹了很久,除了每年准时在QQ里,祝我生日快乐。
我和他的人生,又开始飞快地渐行渐远。
三年后的2010年,我从松江大学城搬了出来,住进了静安寺一座老旧的房子里,怀里揣着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一起合租的是我的大学舍友韩紫,她刚好和我入职了同一家公司。
韩紫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她以不愿意上班路上太辛苦为由,没有搬回家里,而是跟我挤在一起。
一样的工作,一样的小床,一样逼仄的厨房,这只是韩紫任性为自己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走出这座房子,她就可以活出比我更广阔的天地,比如她可以每天花上几个小时研究各种网红餐厅或者奶茶店,而我只能眼巴巴的守着那点可怜的工资,在这繁华的上海,迈步开腿。
最后一次听到白杨的消息,是高中同学群里有人说起,白杨这个混小子已经出国读研,成了我们班上跑得最远的人。
有人在群里@我,问我知不知道。
我假装没看见,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难过的意识到,我再也不会拥有玲珑剔透的爱情。曾经给我这样爱情的人,已经和我有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我叹了一口气,从手机里抬起头,忧郁地跟韩紫说,帮我介绍一个有很多很多钱的上海男人吧,可以免我惊免我扰,免我颠沛流离的那种。
于是,韩紫领来了上海男人周扬。这个男人面貌没有白杨周正,眼神没有白杨清澈,可他的手上带着那天橱窗里看到的手表。
他还有五张房产证,一个月收租的钱都比得上我一年的工资。可他不上进,每天在一个小公司干着朝九晚五的闲差事,回来后把游戏打到天昏地暗。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刻板无聊的谢耳朵,也对我说出的薛定谔的猫无动于衷。
可韩紫说,一个男人可以保证女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有枝可依,就足够了,可不要太贪心。
那好吧,亦舒写过的,一个男人,要不可以给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那就给很多很多的钱。
周扬的确有钱,他甩给我一张信用卡,爽气的说,要买什么随便刷。
可我拿着信用卡不知道能干什么。我的爱好不在衣服和包包上,更不在那些闪瞎眼的珠宝上。我更愿意一个人坐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品上一杯茶,读上一本好书。
你看,其实我是个要很多很多钱,也要很多很多爱的姑娘,贪心无比。
周扬的爱也不少,可是他总是不可避免地要求我回赠连带信用卡算在一起的爱。
比如他在游戏里金戈铁马一整天后,希望我马上做出一顿丰盛的晚餐,而且稍微不如意,就会摔筷子,指责我在做饭这件事情上毫不上心。
比如他很不喜欢我这份折腾死人的工作,在很多个晚归的日子里,用冷锅冷炤还有他的冷脸迎接我。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宋伊一,你辞掉这份工作吧,我养你。
可是天知道,那天他的母亲过来看他的时候,直截了当地对我说,我们不需要外地的儿媳妇。
周扬嘟嘟囔囔地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不欢而散。
我问周扬,我们会结婚吗?
周扬迟迟疑疑地答道,那你需要更加努力地讨好未来的婆婆才可以哦。
我竟然把自己逼到了需要讨好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境地。不过也对,当我把眼睛瞄上一堆唾手可得的物质的时候,我就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和自由。
终于,在第三次收到周扬母亲怒气冲冲短信后,我悄悄收拾了衣服,连夜滚出了周杨的大房子。
很快,我在郊区找了一个月租800块的单间,代价是每天倒3班地铁才能到公司,回到家后,累到几乎倒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