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米二的床上,铺着不算松软的棉絮,这是老妈托人带到上海来的。我在家乡厚实棉被上,睡得心安理得。
渐渐地,工作有了起色。两年后我升了分区主管,被指派到郊区分公司任职。我总算脱离了灰头土脸挤地铁的日子。
手上的攒的钱算不得多,但可以在这个郊环以外的地方买一套首付二十万的小一居。
买完房子后,我又穷得干干脆脆,更糟的是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唯一称得上改变的是,我有了一套无论刮风下雨都会收留我的房子。
可是房子不能缓解老妈嫁不出去女儿的焦虑。
她总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连哄带骗地劝我赶紧找男朋友,并且很不屑的说,房子有什么用,又不能代替男人和你过日子。
的确,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了嘘寒问暖的那个人,总归是清冷了些。
一拖再拖后,老妈放下狠话,这周末无论如何都要去见隔壁张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
那天我有点感冒,正躺在床上感伤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以至于老妈的狠话也被我欣然接受了。看吧,一个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学会妥协,相亲就是第一步。
周末的那天早上下着大雨,感冒没有好全的我,其实有点退缩,但已经约好的事情,不好再退回去。我只好硬着头皮赴了约。
约定的地点是万达广场的一座咖啡厅。
可是你知道我多惊讶吗?因为我又看见了白杨。
故人重逢的概率不亚于中彩票。
多年未见的白杨,正和一个女孩子相谈甚欢。我下意识赶紧找了一个远离的位置躲了起来。
此时的白杨穿着价格不菲的灰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谈笑间云淡风轻。如果非要用现在一句流行语来描述,那就是挂着一副优质精英男的模样。
我开始不明所以的心烦意乱,以至于相亲对象问起我工作的时候,我都像在鸡同鸭讲。
我很想尽快消失在白杨的视野里。
我突兀地提议换一个地方,相亲男倒也绅士的答应了。下一秒我像弹簧一样蹦哒起来,低头冲出了咖啡厅的玻璃门。
可是,很不妙,我好像撞到了一个人。我一抬头一看,叫出了声。
又是白杨,那个阴魂不散的白杨。
白杨说,你跑什么跑啊。
相亲男随即也跟着出来,大眼瞪小眼的三个人,愣了几秒钟,但是以成人世界里的精明通透,很快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相亲男仍旧微笑而不失客套地问,宋伊一,你认识的人?
我胡乱点了点头。
白杨眼神已经有了我捉摸不透的成熟世故,还有波澜不惊。
是的,我们是同学。
在白杨挤出这句话后,我赶紧拉着相亲男跑掉了。
鬼知道,我的做贼心虚是从哪里来的。
以这样开头的相亲,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歇菜了。相亲男看我一直神不守舍,最后也失了耐心,友善的帮我找了一个台阶。
感冒没有好,不适合在外面待太久,我们早点回去吧。
我赶紧逃也似的回了家。
回到家后,就看到白杨加我微信的消息。
迟疑了很久,我点了同意。
“在干嘛?”
“正在量体温,有点感冒。”
听到这句话,白杨不再咋咋呼呼,而是平静问了我家的地址,然后迅速驱车过来。
鼻子被捻得通红,头发也乱糟糟。我不知道此时白杨的长驱直入有什么目的。他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巧笑倩兮的佳人吗?
不过这个问题我不敢问,
白杨提着一袋感冒药进来后,就挽起袖子开始熟稔的熬粥。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像是演奏了一场俗气的乐章,我竟然升腾起一股从头到脚的暖意。果然,生活的一地鸡毛也不全让人心灰意冷。
白杨端着碗出来的时候,我正被感冒药苦得龇牙咧嘴,白杨立马翻了一颗糖给我。
“来,乖,吃块糖。“
我愣住了,白杨也僵住了。
白杨的举动超出了我的预期,让我恍惚觉得,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有女朋友的事实。
我从他手里接过糖,塞进了嘴里。
白杨接着说:“来,喝碗皮蛋瘦肉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