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采了野葱回来,外婆便给他们做野葱煎鸡蛋,顿时院子里香气扑鼻,野葱的香,鸡蛋的香,还有那接地气的油烟味和材火味一一充斥着鼻腔,最后把所有感官都牵动了。
“大川!大川!我们一起去抓蚱蜢吧!你怎么还不起来呢!”那时的小陆对乡野里的一切都是充满新奇的,一大清早就跑到隔壁院子喊道。
大川睡眼惺忪,一脸不情愿地走出门,一路上,小陆一蹦一跳在前头走着,后面打着哈欠的大川颇有一种无奈气质。
小陆的外婆是她们那个年代从临省的一个村子逃荒到这里来的,那是个动乱的年代,故事与传奇每天都在上演着。小陆的外婆在逃到这里一年后小陆的外公便去世了,只剩下小陆的外婆同小陆的妈妈,虽然一辈子都辛苦劳累,但外婆在小陆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精神矍铄,和蔼可亲的。
外婆知道每当暑假小陆便回来,便把屋子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积攒了一年的好吃的都统统拿了出来,不比过年时的派头小。
外婆总会睡前给小陆讲故事,那种充满寓意的小故事,小陆认真地听着,思绪万千,烛光下外婆慈祥的笑着,在这老人的脸上便平添了一丝可爱。
小陆那时总爱看着院子里的银杏树冲外婆问道:“外婆外婆!这银杏多久才能接果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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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着呢!这银杏种下去还不到五年,外婆恐怕是等不到了,这银杏树的果子二十多年后才会长出来,且还要看年成好不好。公种而孙得食啊!”
当时小陆一脸茫然地听着,他只知道自己在家里父亲曾为他从超市里买回来的银杏果。
小陆笑着牵着外婆的手说:“等得到,等得到,外婆一定可以等到银杏树结果子的。”
“好好好,等得到,外婆一定会等得到的。”外婆摸着小陆的小手说道:“外婆家以前也有一棵大银杏树是外婆的爷爷种的,家里会在煮米粥的时候放一些银杏果在粥里,非常好吃。等门前的银杏树结果子外婆就给你炒银杏果吃。”
“不,我也要煮粥。”
“好,粥也给你煮。”
……
小陆每次从乡下回城里,都有外婆,大川,还有大川的奶奶来送他,一直到镇街上,一路上这一丝一毫的情感渐渐累积着,然后瞬间爆发。在车上小陆总是泪流满面。
走到村子里天已经暗下去了,十二月的天一下子就黑了下去,允许不了你半点磨叽。
隔了很远就听见了做法事的敲锣打鼓声,脚下的黄泥小道上到处是红色的炮竹屑,门口放了几个花圈,院子里一片人声,小陆看了看隔壁的外婆家,想起那年外婆去世时,自己赶来的时候棺材已经被抬到了后山上去了。炮竹鸣天,响彻云霄,在耳畔边突然就起了“嗡嗡”响,心头像猛然间被挖去一块般。
进了院子,堂屋正中正是大川奶奶的灵堂,法师正念念有词道。
有认识的人跟小陆招呼了声,询问了几句,便各自忙活去了。
大川这时候朝厨房走去,有个妇人正用一大盆淘洗着什么,奶白色的一盆水,小陆一开始以为是米,但不敢断定,一直看那老妇人把米线掏出来,才知道淘洗的是米线。
大川走过来冲小陆说:“赶一天路了,待会儿吃了夜宵,就赶紧休息去。”
一会儿后大川端着一大碗米线同小陆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刚吃了一口大川便说:“你还记得小时候经常跟我们一起玩耍的小七子吗?他在半年前出车祸走了,唉,这人的一生啊谁也说不清,明天我在哪儿?你又会在哪儿?谁知道呢?”
小陆心头一颤,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情了?”
“唉,以前不觉得,现在亲眼看见身边的人走了,发现人的命就是这么的脆弱。”
如果是平常小陆肯定会朝他的后背拍一巴掌,说一些嘲讽他这消极态度的话。但今天不行了,大川奶奶刚过世,他内心难免会有些伤感。
小陆说:“没事的,你还有兄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