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岁时,我从爷爷奶奶住的老房子里搬到了父母在城里的新房子,两个月后,因不习惯没有爷爷奶奶的陪伴,重新回到了老家。自此也开始了漫长的缺失父爱母爱的历程,小小的身体,逐渐被一个身形庞大的魔鬼操控。
我讨厌从小没照顾过我的父母,所以每次出门都会央求爷爷奶奶买各种各样的玩具和零食,因为我知道他们的钱都是爸妈给的,一旦违逆了我的意愿,便躺在地上打滚,大哭大喊,直到两位老人心软。这还不够,我还会偷。离我家不远的小卖部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每次进去游逛,总会在老板娘不注意时,偷偷将几颗糖果藏进袖口,或把大一点的物什放入肚子前的上衣里。
我还喜欢捉弄各个小女生。读五年级时,我与同桌方离叫上前桌小丫,出门看街头放映的老电影,那是晚上7点钟,我到约定的地点时,小丫已拿着手电筒等在那里。此时方离还没来,我假装尿急,把她的手电筒借走,实则是躲在一个墙角观动静。看没人经过,便冲到小丫跟前亲了她的脸颊,由于天色太暗,她根本不知道是谁。直到方离来到哭着的小丫跟前时,我才拿着手电筒假装从远处走回来。
一直到读初一时,我才渐渐摆脱心里的种种邪恶,这种改变是生活强加给我的,也不知是好是坏,但爷爷奶奶的相继去世教会了我成长。我明白,这些年,我可能一直在跟父母怄气,种种恼人的行径并不是出自我本意。子仲也一样。
2008年,我读大一。由于受经济形势的影响,爸爸所在的工作单位开始裁员,当我的知这一消息时,他已由公司里的高级主管变为到处求职又接连碰壁的失意人,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妈妈本来在家里做全职太太,迫于生活压力,也开始在市里的繁华路口售卖女性饰品,发卡、耳钉、墨镜,什么都卖。有时还要与城管斗智斗勇。
那时,我还在学校享受安逸闲适的大学生活,对他们的遭遇一无所知。加上离家远,每年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去。直到某一天,得知这一切时,突然就想起了子仲。而我与子仲,已经有两年没联系了。
7.
子仲从不参加班集体的一些活动,就连需要小组合作完成的一些课堂作业,也是独自完成。我一直以为是他内心强大,不屑与人为伍。直到有天晚自习,我在操场上溜达时见到了他。
闷热的夏夜,很少有人跑步。当我看到子仲时,他已是大汗淋漓,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个满腹心事的少年,那一副落拓不羁的模样,只是装给人看的。
等我升上高二时,子仲又跟光头老师吵了一架,甚至还动起了手。只是这些消息都是听来的。那之后,子仲便退了学,光头老师也换成了刚刚大学毕业的女老师,至此,再没得到过他们的消息。
多年之后,当我的家庭遭遇了重大的变故,我又无端想起了子仲,没错,后来,我的父母也离了异。这时距离子仲离开已有10多个年头。
有人说,他去了广州,并干起了见不得人的营生。
也有人说,他在外地因盗窃罪被捕入狱,判了刑。
关于这两种说法,我是一个都不信的。但子仲现在人在哪里,走了一些什么路,吃了什么苦,我也猜不出。而我,终究会以子仲的身份,取代他在众人心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