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
“明天,你将会被斩首示众。”
望着女首领清瘦的背影,我心像被揪住一般,拉扯着生疼。
或许,我真注定,命里缺一……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不禁流下来泪,止不住,停不了。
“时间到了,将命缺一等罪恶之首带上来,准备斩首示众!”
我被五花大绑,拎着上了刑台。
“命缺一,事到如今,可有遗愿?”
女首领高高在上,声音淡如冰霜。
“痛快点吧,别啰嗦了。”
“斩!”
霎时,眼中一片白茫,我听到了液体溅出的“扑哧”声,却没看到鲜血。
又是白色,我讨厌白色。
突然间,一抹倩影入了我的视野,那白茫茫中唯一的色彩。
纤瘦的背影,飘飘的长发
是谁?
心,又被扯得生疼。
“哔哔哔……”
“医生,真的没有救了吗,只能这样了吗?”
“郑夫人,若是十年前,或许我还会安慰你说奇迹会再出现,但是这,这,这毕竟都这样二十多年了。”
“……我能再过几天做决定吗?”
“当然郑夫人,但是你要知道,现在郑先生这个病情,拖一天,都是对他精神的极大摧残。”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被斩首了吗?
为什么听到这女声我会止不住的心酸和心动?
我想动动身子,却发现半点无法动弹。
我拼了全身的劲,终于睁开了双眼。
能看清的那一刻,眼泪再次一“唰”的喷涌而出。那是多少个日夜在我梦中出现的倩影,纤瘦的背影,飘飘的长发。唯一不足的或许是长发不再乌黑发亮,而是变得一些苍白。
“唔!”我的嗓子干的难受,这是我目前拼劲全力才发出的声音。
那抹倩影听到了声音,立刻转了身子。
后来……
医生告诉我,我将要被建议药死,因为我的神经在枯竭。
医生还告诉我,二十年来,无数个日夜,是妻子的无微不至,让我能在今日醒来。
我知道我不再叫命缺一了。
我应该叫郑义。
是一名警察。
但不是一名好丈夫,好父亲。
我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妻子,说了我二十多年来第一句话。
“老伴,结婚纪念日快乐。”
今天是12.22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但却因故错过,今日,我拼了命也不想错过!
老婆,感谢有你,我不再迷茫。
南柯一梦,命中缺一;九死一生,命终归一。
杏儿红了的时节,杏儿又回到了高山镇的富水河畔。
杏儿把车停在河边的杨柳树下,独自一人,提了花篮、红酒、冰糖、水果、冥币,缓缓地向姥姥、姥爷的墓地走去。
今天,是姥姥、姥爷的忌日啊!自从姥姥、姥爷三周年的忌日过后,每年的今天,杏儿总是一个人来到姥姥、姥爷的坟前,坐上一天,同姥姥、姥爷叙说自己的一切,有时哭,有时笑,她觉得姥姥、姥爷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自己,一定在听着杏儿诉说。
三十年了,杏儿在毎年的这一天,都会扔掉手头上的工作,风雨不误地赶回来,陪着姥姥、姥爷说说话儿,拉拉家常,把自己这一年的生活、工作都向姥姥、姥爷叙说一下。杏儿知道姥姥爱干净,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喜欢吃冰糖、吃水果,杏儿还知道姥爷喜欢喝红酒,毎年这天回来的时候,杏儿都会带上这些东西做祭品的,她觉得姥姥、姥爷一定会品尝到的。
这一天里,日坠西天时分,杏儿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临走时,总是会说同样一句永不变更的话:“姥姥,来生您给杏儿做妈吧!”此话一出,杏儿就又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时儿,风儿不吹了,云儿不动了,树儿不摇了,鸟儿不鸣了,就连伏在西山上的太阳也落泪了,啊,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啊……
杏儿出生在杏儿红了的时节。
半岛有谚说:“麦黄杏儿,豆黄桃儿。”小麦黄了的时节,杏儿就红脸儿了,豆儿黄了的时候,桃儿就笑裂了红嘴唇儿了。杏儿出生在麦收期间,那时候麦海里一片金黄,初夏煦暖的风儿吹过,麦浪一波儿接着一波儿,荡漾向远方;杏儿红透了脸儿,羞答答地望着树下馋涎欲滴的孩子们。杏儿来到这个世界上,杏儿爹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去向自己的丈爷爹丈母娘报喜,他说,爹,您有学问,您给这闺女起个名字吧!杏儿姥爷说,孩子出生在杏儿红了的时节,就叫杏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