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子斜眼看着这个女人,这个又穷又贱又可怜的女人,突然沉默了。
沉默是因为听见她口里蹦出来的外婆两个字,她从未提起过外婆!
夕子以为这死女人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但是现在,她毕竟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外婆!死没死不知道!
所以夕子走过来,顺手抢走了安红手里的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自顾自抽了一口!
安红愣了一下,顺手给了夕子一个耳光,把烟夺了回来!
夕子没反抗,撅嘴吹了吹额头的流海,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盒烟,熟练的抽出一根点燃,挑衅似的吐了个烟圈。
安红没再看她,因为她知道,女儿抽烟就象男人打牌,拦不住的!
安红掐灭烟头,起身走向她的卧室,扔下一句,女人那张膜,也就第一次值钱,别浪费了!
安红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似乎在哪里都睡过,车上,野地,办公室,房顶,豪宅,那些地方之所以能睡,因为都有男人,可到头来,她还是只有独自一人睡在这张硬板床上!
夕子踹开门,安红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总有些人的开门方式自成一派!
夕子钻进她的被窝,安红倒是愣了好一会儿!但还是往边上挪了挪!
夕子抱住了她,安红僵住了,在床上,向来只有男人抱她,只是近几年,少了些,但夕子自从十岁那年学会跟她吵架,就再没跟她睡过,更别提抱抱她!
安红终于翻身,也抱住了夕子,这一抱,就象是每天都在见面却不能相认的两个情人,终于重逢!这一抱,也才发现,夕子确实长大了,大了不少!
安红消瘦的下巴,贴着夕子的头顶,呼吸着夕子的发香,这一夜,除了月亮和天上的星星,没人看见,安红眼里晶莹的泪水!
良久,夕子问,外婆,活着没?
安红没敢说话,生怕自己此刻的声音会出卖她!
平静许久,酝酿许久,安红说,活着。
火车把人们从城里灰暗低矮的民房送到乡下,旧大巴又把他们带到简洁明亮的村落。
对于安红来说,这里依旧只是这里,但对于夕子,这里便是她前夜向往的那里。
这些夕子从没走过的路,安红却已走过无数遍了,这些夕子从未见过的人,安红也已见过无数遍,他们在安红眼里无比恶毒,令人厌烦,夕子却觉得他们可爱极了!
当你未曾见过他们本来的面目时,所有事物都是可爱的,因为那时你心里还存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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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陌生人,村里人绝不会视而不见,因为他们每天见的人并不多,而且每一张脸都能叫上名字,碰到叫不上的,也一定要过来扯几句闲,为他们接下来碰到熟人时添些谈资。
一个挑水的老伯在小路上歇脚,看见他们,咧着嘴问,娃,你叫啥?
夕子不确定他问的是自己,看了看安红,安红假装没看见,还是走自己的路。
夕子只好回答,夕子!
哦,席子!老伯挑起水桶,喃喃自语,咋起个这名字,席子!
夕子抿嘴一笑,跟上安红的脚步。
安红好像一踏上这片土地,就戴上了张面具,面具上写着——人畜勿近!
这面具是这些年来,这片土地赋予她的!
倒是夕子看起来和蔼可亲!她对这片土地好像也很亲!
他们欠你钱了?夕子问。
没有。
你欠他们的?
谁也不欠谁!
夕子不再说话,她也不想知道她和他们的恩怨!
山路并不好走,弯弯绕绕,坑坑洼洼,但风景却很美,夕子常常停下来拿手机拍照,安红却已有些厌烦。
夕子发现,有个男人跟着他们,从看见到现在,跟了好远,安红还是假装没看见!
后来,夕子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安红的第一个男人。
在那个很穷的年代,因为他们家有钱,有粮食,所以安红像是一件交易品,只披了半匹红绸子就嫁了出去!
那个时候,好像很少有人能嫁给爱情,总是稀里糊涂就嫁了,然后柴米油盐凑合一生!
活着的人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