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呵,说不过你,那你呢?叶明兄?”
“我?”被称为叶明的少年,正是宋州这方贵土的官宦之后。是被寄予厚望的少年英杰。
这一问,倒让这位素日滔滔不绝的少年人沉默了。
茶沉器冷……
“不知,不知柴师何时归蜀?”叶明终是没有答出能问题。只是又问了一问。
“是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柴师这一别不知何时再期会。这数年来,多亏他老人家。不过,叶明兄,恐怕你担心的并非此‘柴’吧?多半是他老人家的独女吧?”泊秋狡黠一笑。
“刚还说你是贤士,看来确实是我妄言喽!”说着,叶明一把撤去了泊秋的茶盏……
晌午泊秋正摊开书匣,准备借着太阳,晒晒近日装修的几本旧书。忽然,一页纸笺趁乱落到地上。
纸笺有云:
“春雨如洗,我心如涤。
春风如缕,我心如霁。
春雷如厉,我心如袭。
若得君意,我心如怡。”
没有落款儿,但泊秋心里明的似镜儿。
柴薇竟喜欢自己!这让泊秋不知所措……
他索性闭门锁窗,燃烛焚香,反复咏诵,生怕自己会错意,或看走了眼,中了谁的计策……
时间静走,他不但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焦躁。他不知自己对柴微的情是否合宜,柴薇对自己的意又是否妥帖,可至少从叶明的角度来看,这书信是不该有的谬误。
退一步讲,就算没有叶明,自己这样生性寡淡的人恐怕也给不了她什么幸福,何况在这乱世之中她需要一个像叶明一样的人……
翌日,鸡鸣十分,有人扣门。
“泊秋、泊秋、泊……”
门刚被打开,叶明就一步跨入,找了张椅子坐下。
泊秋从未见过叶明如此严肃过,心中便多了几分担忧。
“泊秋,柴薇和柴师下旬便要归蜀了。”
“定了么?”泊秋声音竟然不由的加疾了几分。
“不会错,他家的小厮说的。”顿了顿,叶明忽然站起来,看着泊秋继续道,
“泊秋,我想好了,今天便去她家,表明心意,你可愿随我同去?”
泊秋,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声,只是转身去取水烹茶,可惜到了后室方才想起,水缸本该昨日晚间蓄水的,但昨天晌午后就再未出门,此时的水桶水缸皆已是空空如也……
泊秋北归已有三年,园囿桃花始放,泊秋正邀来三五好友,曲水流觞。
酒过三巡,有一友开始劝歌,歌意概为时运不济,将相不齐……
正当时,泊秋的书童递来一纸书信。
“泊秋兄亲启,
不见已有三年,虽不知当日,兄台何故不辞而别,唯望诸事已平。
此三年间,吾与家内小微,多念兄台,每至深处,便相携重游草堂,思人睹物,倍感情楚。常盼与兄一聚,怎奈一入宦海身不赎,不得半刻真自在。
去年始知兄台新筑,便欲提笔,至今方得书全,实乃意沛言简,难得尽表,便擢要字记之。
素知泊秋兄喜桃花桃酒,特于囿中植桃三百,今年始绽,望兄台可南来一聚,于此桃林之中,共饮桃酒一杯,方不负青韶!
叶明谨书”
三年前,泊秋自知难处,故,既没有随叶明去柴家提亲,也没有先人一步去向柴薇表白,而是自卷行囊,向西远游了一番,说是洗心涤虑,不过远远遁去,逃避人情罢了。
三年已过,尘埃落定,柴薇做了叶明的夫人,自己也似乎真的“心意彻明”了……
十五日后,桃花正雨。
泊秋,叶明,柴薇,三人共席于宋州桃林。
只不过,没有预料中的笑映桃花,反是一妆愁容。
此次叶明书与泊秋,让其南下,可不单单共饮一杯酒,而是要其携一人北上,远离宋州。泊秋,本是不同意的,直到柴薇自己开口,愿往北去。
北归的路比往常生生多出十日,不仅是因为多出了一人,更是因为这一人已身怀六甲,有孕在身……
走前说的是“暂避祸端”,其实这不过是个由头,这世间有些“祸端”是避无可避的,比如有人取代了你的身份和地位,只要那人还在一日,你便永远无法做回自己,想要活着就要慢慢学会忘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