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阿狸不觉得自己难看,相反,觉得自己挺安全,还省了不少事。她不想结婚,虽说现在通讯发达了,不会出现像她爸一样,说出去找不到人了,就找不到了,可谁知道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不结婚,就不能自已住,就得在家继续听她妈管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她挺矛盾的。
涂大娘早早的收了肉摊,急急忙忙开着她的小货车回家。要检阅她闺女今天收拾的成果。时隔一年半好不容易又说动闺女去相亲,这涂大娘激动的不得了。
打开房门,就看得阿狸穿着裤衩大T恤光着脚正在冰箱前面翻吃的。涂大娘气不打一处来。她鞋都没换,两个大跨步越过去,一把揪住阿狸的耳朵,小兔崽子,让你收拾收拾我带你相亲去,你这都干了啥了?停停停……阿狸被拧的直接转过脸来,这下把涂大娘唬的一跳,松开阿狸。
阿狸顶着两个肉红的眼皮,揉着耳朵,黑长的眼线斜入鬓角。高光撒白,阴影黢黑,嘴巴血红。还真是认真捯饬了。
涂大娘哭笑不得的说,洗脸。别啊,亲娘,你让我捯饬的啊。我让你弄,没让你弄成这副样子出去吓人。离着八丈远就得把人都吓跑。你那眼皮,嘴唇,还有那腮帮子,都麻利的给我洗掉去。
阿狸愤愤的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脸。涂大娘脱了鞋,赤脚奔到她房间给她选衣服。一柜子的T恤牛仔裤大裤衩,这哪里像个姑娘的衣橱。
阿狸洗好了脸,就看她亲娘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拿着一件她在老照片上见过的裙子。哎呦喂,我的娘,这衣服比我还大了吧?哪里会,比你小,这个是那个死鬼第一次出去逛,在上海买给我的,看,肩膀这里还是纱的呢。阿狸看着那件没有腰身的纱裙,啧啧,这穿出去保不齐对方得认为她有了。
闺女,妈想过了,你之前的失败归根结底是你在服装上太大意。总穿着背心裤衩的去,谁会喜欢那样的?眼下时间来不及,赶紧的,妈这么多年也没胖,咱俩体重差不多,你赶紧试试这个。
不行,不行,穿这个,我宁愿不去了,看这上面的大褶子,蝴蝶结,穿上这个还是我么。阿狸嫌恶的往旁边一推。涂大娘眼睛一瞪,拿出杀猪的气势来,杀气逼人。穿,这衣服我都没舍得穿几回,好好的,怎么办不能穿?!
阿狸顿时怂了,她从小就怕她妈。接过裙子,到房间里换衣服。嘿,阿狸乐了,拉-不-上-去!果然,她这个五短身材看着瘦,其实还是挺圆的。阿狸头一次对自己的身材无比满意。
在门口观察的涂大娘急忙忙上前,上下试了一下,差个一指。她拍拍阿狸的肚子,吸气,阿狸猛吸一口气,涂大娘猛地一下子拉上去,裙子成功地崩在了身上。涂大娘安心地往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打量,裙子是崩了点,前面的蝴蝶结从立体崩成了平面的,不过无妨,还是看的出来那是蝴蝶结的。
成,就这样。什么这样啊,我这都不能喘大气了。感觉都快憋死我了。憋什么憋啊,那是什么场合,需要你多说什么?第一次见面,也就是坐坐,主要是我跟你王姨在那说。时间不长,你给我绷住那根弦。那哪成啊,这要是崩开了,大庭广众,我多难看啊。不会,不会,这可是上海货。
涂大娘不管阿狸在身后抱怨,转身到旁边房间去换见客的衣服了。
两人拾掇停当,涂大娘开着小货车到了本城最大的饭店。涂大娘穿着一身火红的短袖上衣,黑裤子,三分的高跟鞋。趾高气扬的走在前头。
八月的傍晚,天边火烧一样的云彩,旁边夜市街开始营业,闷热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股烧烤的香味。
门童拉开门,涂大娘挺挺胸脯,眼角扫扫阿狸,径直走了进去。阿狸为涂大娘暗暗喝彩,这气势果然是刀山血海滚过的。阿狸深吸一口气,跟在涂大娘后面,第三次踏进了这个饭店的大门。
大厅挑高有十几米,水晶灯闪闪烁烁,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酒店的西餐厅在大厅左侧,大理石地板接上了红绒地毯,西餐厅寥寥几桌人,靠近门口的桌上坐着一对情侣。也对,这种地方,也就谈恋爱的人才会来。
远远地,靠窗的位置,王姨站起来对涂大娘招手。王姨对面还坐着一个人,看着背影,这是介绍的什么人,头发都秃了。涂大娘往后撇了一眼,悄声说,这肯定是他爹。看着基因不好,脱发。不怕,闺女,待会见到那小伙,秃头咱肯定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