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想到翁予韶的字写得这么漂亮呐。”
“没有啦。”
“解题过程都记得很清晰,但是……”
“还是不会,所以才要你再讲一遍啊。”
“我们应该归纳这种题型的方法,即使在提高难度后不能拿到满分……”
“……至少也不会全部扣完。”柳宫花接过穆芷善的话笑着说。
“我想,我们可以把各自的疑难问题归集起来,因为有很多错误总是重复在犯,那么这样的知识点也是在重复出现。我们不可能掌握每一道题,但解题的方法和思路是可以的。”孙绪真说,“今晚,我们就从解决这个知识点开始。”
“那么,这算是我归集的知识点,还是你归集的知识点呢?”
能量守恒这句话是没错的,当孙绪真感觉教室的生活好过一点时,家里则是另一番景象。开学至今,客厅也俨然笼罩在毕业班的高压氛围之下,即使围坐在桌旁进餐,也如考场般压抑。袁丽莉不时提出一两个有关学校的问题,都是关于复习进度和近期考试的。她告诉孙绪真高三复习是最后的机会,以前学习不牢固或是没有掌握的知识都还有机会补救。在进食的同时,孙绪真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混不清的咕噜声。这是一个糟糕的时刻,包含了内疚和失望。要保证一件无法做到的事,还得做出信心十足的模样。哪怕袁丽莉现在就要求孙绪真在下个月末考出一个符合期望的分数,他也会说好。难道还能说不好吗?看着袁丽莉略带忧愁的表情,孙绪真除了哀伤外更多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情感。燥热的鼻息发出微弱的呼哧声,虽然只有自己才能听见,但他还是被吓了一跳。孙绪真惊讶地屏住呼吸,想搞清楚声音的来源。他整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握着筷子的右手悬在半空中,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怎么?思考人生啊?”通常情况下,孙国忠都专注于食物而一言不发,只有在需要揶揄某人时才会开口,“这么认真,也没见你成绩有提高啊?”
这干燥,火热的气息又来了,它窜过鼻腔烘烤着密布的毛细血管。孙绪真感到大脑在升温,紧绷的头皮让发根都立起来了。
“哼。”孙国忠用鼻子吭声冷笑,只是他惯有的伎俩。
孙绪真埋下头继续吃饭,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与自己成绩无关的人可以如此残酷地对待自己。孙绪真不想辩解,这只会引来更大的羞辱。孙国忠会破口大骂,指出自己的分数有多低,好像谁也不曾见过一样。但这就是他的分数,他知道这有多糟,有一半学生压在自己头上的感觉是他在亲身体验,而不是别人。孙绪真明白分数的含义,它代表了一切,也许这就是智商。每一次考试,都是在宣告自己究竟是有多蠢。他知道孙国忠在等待着自己的反驳,但他不会,恶心的话语听上一次就足够了。即使已经没有任何胃口,孙绪真还是不露声色地咽下了所有的饭菜。
“以后不要再找韦伯打球了,”袁丽莉突然说道,“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你有多少心思是用在学习上的?那老头也是,跟一群几岁,十几岁的孩子瞎起什么哄?记住,以后不准再找韦伯打球。说话。”
“嗯。”
孙绪真没有反驳,静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再多说一个字。除了成绩,什么都是多余。曲奇蹲坐在孙绪真身边,难受地发出一声呜咽。它抬起前爪拍拍主人的脸颊,扑进怀里撒娇。孙绪真摸着曲奇的脑袋,手指陷入他颈脖松软的皮毛,心里满是慰藉。这时候,袁丽莉突然走了进来。
“我和你爸决定把曲奇寄养在你奶奶家一段时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闭塞了孙绪真的所有感官,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这个决定。
“为什么?”
“你已经是毕业班的学生了,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你看看自己的成绩,一塌糊涂。”
“但把曲奇送走……”
“你一有空就带着曲奇出去瞎晃,浪费了多少时间?跟一只狗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别人在抓紧学习,你倒还悠闲自在。唐帝是你初中同学,刚进高中的时候还不分上下,现在呢?别人家里管得有多严你知道吗,他有多努力你知道吗?你要是能把和曲奇一起玩的时间花在学习上,会有现在这个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