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间薛涛的心好痛,但他只能坚持强硬地说着:我要写作,对不起了爸妈,很可能我不能给家里增上一个光彩的文凭。
父亲拿过电话说:我和你妈有钱养老你不用担心,大学毕业之前我还是会打生活费给你,你自己在外面要能自己照顾自己,要是找不了生活,就回来,这里始终是你家。话说完,父亲就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滴——滴——滴的结束声,薛涛不知该怎么才好。
薛涛不断地给各种各样的平台投稿,有长达几万字的,有短至几十个字的小诗。但是几乎所有的投稿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大四下学期,他所有的稿费加起来一共才300元。要离开学校,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毕业后他租了一个地下室写作。地下室虽然很潮湿,很阴暗,但是难得安静,所以他也写了些能糊口的文章。当然他也有困难得想要写些色情文章去取巧的时候,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饥饿,厚着脸皮向包租婆借了一点钱生存。渐渐的,他能维持不饿死的生存。
随后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存了一些钱,足够他生活两个多月,他要创作一篇足够长的小说,一篇包含了他的情况,他的所有思考的小说,他为此而感到激动与兴奋。
短短两个月,全心全意地投入,键盘都被他的双手摩得又油又滑。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稿子出炉了。他迫不及待地把稿子投给了市面上最大的一家出版社。
而在他投稿后的第三天,当地闻风社社长接到通知,一位叫做薛涛的业余作家写了一篇文章引起轩然大波,叫他去采访。多年的社长地位让张福高傲过了头,会错了上头的意,以为是大爆料,大黑历史。于是就随便带着个记者去了薛涛的地下室。
在包租婆的带领下,穿过各种鼠道,终于在阴暗的角落里敲开了薛涛的门。薛涛一脸茫然又惊喜地看着两人。手下人架好摄像头,张福就开始了采访。
问:薛涛你好,请问一下你之前是什么专业?
答:我之前学医,因为太喜欢写作而耽误了毕业。
原来是没毕业的大学生啊,怪不得呢。张福鄙夷的说着,又接着问道:那你是不是从一离开学校后就一直靠写作为生,有没有什么时候想过放弃,或是为了迎合市场写一些适时之作?
答:离校后一直都是靠写作为生,放弃倒是没想过,但我喜欢写作,也依赖写作。有的时候我写文章给报社啊,杂志啊都没有回音,很饿的时候我甚至想写一些情色文章去卖,用以维持生活,但后来我还是忍住,我觉得自己不能因为自己有困难就去害人,所以我更努力地去写。
薛涛话刚说完,张福就向一起来的人打了个眼色。随后问了一些没营养的问题就走了。
晚上薛涛高兴地吃了一顿大餐,带着疲惫,满心期待地睡了去。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街头去买报纸,不用找,头条就是自己,而上面的内容说是大爆料:我市一名叫薛涛的作者想着能靠写字取巧,不好好读大学,最后没能毕业,之后就租了一个地下室写情色文章博人眼球,我们社会应该对这种人说不……
报纸滑到了地上,失神地薛涛回到了地下室,他不明白为什么报纸要这样写,那些事他根本没有去做,他想起了自己一篇文章中因诬陷而锒铛入狱的悲剧主人公,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故事的主人公会变成自己。唏嘘一声,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了自己的房间,好像就要离开似的……
而在街上,一个面带疲惫的人买份了报纸看,还没看完就迅速摸出了兜里一张纸,上面记着薛涛的地址。他打了个电话后,立刻飞奔向薛涛的住处。这个人是谁?他就是市面上那家最大报社的总编辑,今天早上他刚下飞机,他的任务就是重金签约这个叫薛涛的作家。刚起床的包租婆面色不好地看着他,他赶紧拿出一张100,包租婆马上面带笑容地带他向着薛涛的房间走去。
敲门敲了三声没有人应,总编辑感觉事情怕不好,两大脚就踹开了锈铁门。
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安详地睡在床上,包租婆看着一夕之间白头的薛涛吓得尖叫。
薛——薛——薛——涛!
编辑用手去碰薛涛的鼻子,已经没了呼吸。枕头边有一封信:这个世界很美好,有爱情,有友情,有亲情,但这是你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再见了,世界。
编辑摸了摸自己起伏不平的胸口,对着床难受地说:“都坚持了这么久,你又何必放弃,你作品里的主人公可是坚持到最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