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汉口火车站,我与一位不相识的农民工攀谈起来,因为我见他的行囊里带有木工用的锯子、钉锤等工具。
“喂,大哥,你是做木工的吗?”我本能的对自己的老本行感兴趣。
“是啊,我在工地是制模工,专制木模的那种。"他告诉我。
"那你这过年回家,怎么还带上工具呢?”我问。
“明年不干了,这工具都是自己掏钱买的,肯定得带回了。"
“怎么,挣不到钱吗?咋不干了呢?”我刨根问底似的。
“说实在的,咱们干建筑这行业的,要嫌这做木工制模不赚钱,那你就没得做了。我是因为家里老母亲瘫痪了,实在不能再出门了。"他的口气里带着惋惜和无奈。
“噢,是这样原因。对,父母是天,孝道为先,大哥,你受人尊敬。"我赶紧带奉承的顺和着。
他不再吱声,低头整理着他那些工具。
建筑上木工制模的活,确是最挣钱的,我老早就听说过,因为需要木工技术做基础,所以很少有人能做得了。其实特简单,那模别做斜了,立柱的做到垂直,横梁的做到水平,就是钉子、锤子、锯子的活。前面没有接触到这样的活,我竟忘了我是做木工的出生。
我忽然起了灵感,忙对身边的这位农民工大哥说:
“大哥,那你明年不去干了,你那工位有人顶替不?”
也许是被我奉承过有好感,他侃侃而谈:
“是啊,临走老板和工头都一再挽留,可我是没得法呀。能制模的木工确实不好雇,我明年不去了,他们就得少一个做模工。"
“噢,那你把我介绍去顶你那缺,行吗?"我说。
他用疑问的眼光打量了我一阵:“你会木工吗?”
“会,我在老家就是一个木匠。"我告诉他。
“那行。那我把我们老板和工头的电话号码抄给你,你自己联系。别说你一个木工,你还能带上三个五个的,去了都会要。”说完,他从衣袋里掏出纸和笔,写了两串电话给我。
“太谢谢了!”我接过他写的电话号码,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过年回到家中,我便给那用木工的老板和工头打了电话,果然他们是求之不得,并且一再问我能不能还带上几个。我问了他们那的地址,他们告诉我是江夏区,我不曾见过那老板和工头人品如何,所以不敢随便应允,其实老家我知道的好多木工都赋闲在家,而且都是不错的朋友。我的打算是过完年自己‘先去干一阵子再说。
江夏区,过年在家忽然无意间听到,宝根毕业了也分工在江夏区。这世界说小不小,说大还真不大,莫非我和宝根真的还就有点兄弟缘分?听说宝根已在武汉买房安了家,并且已经结了婚,爱人是武汉的城市姑娘,高学历、高背景,宝根的父母去武汉呆过几天,过后再也不愿去,别人问起,他们只说,农村人土里土气,别在那丢人现眼,惹儿媳妇讨嫌。
自打宝根读大学以后,很少回来,偶尔回老家来一趟,我都不在家,再没见过面。也不知他现在什么样了,我想应该没什么变化。但从他父母过后的神情里,总好象有许多失望。
过完年我就来到江夏,按那个老版电话里给的地址,找到了工地,便投靠在那个工头名下。一了解,才知道,这工头就是我们邻县人,相隔还不远,算起来是老乡;老板是武汉郊区的,是一家建筑公司名下的小承包商,负责几栋商业办公大楼的框架构建。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第一天上工,工头就看出我的木工水平不低,很是高兴,例外的帮我置办一些生活必须品。一个月后,去年拉下的工程进度赶上去了,说真的,我卖了好大的力。令我意外的是,那位老板晚上下班休息的时候,找我拉起了家常,从他的话语里,我听出了去年他对工头很不满,带的十几个制模木工干活不咋的,误了很多工期,弄得他在建筑公司那边常常不好交差。他那话里的意思是在探问我,是否能找到一批木工,组建一个工程队取而代之。我刚来一个多月,许多情况都还不熟,又加上工头算是老乡,初来乍到羽翼未丰就夺人饭碗,实在不可为,所以就没敢往深了应允老板,只是委婉的答应他看能否再找到几个木工。
一晃半年过去了,工地上我也混熟了,大概知道了一些工程内幕。下了班的时候,也经常和工头老板们聊聊天,他们也经常问到我一些事情,比如学历呀,家庭状况啊等。有天,我忽然想到宝根,老板是当地人,也许能知道些什么。聊天时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