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呦喂!这个跛子还真是个跛子,一根冰棍就被一个老男人给骗走了,骗进了那山沟沟里,在那里呆了近十天,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呦!”刘备撇撇嘴,神采飞扬的,一个星期后再次谈论到了这个话题,因为跛子姑娘已经被找回来了。
旁边的妇人听到这样的话,不觉有些羞红了脸,又觉得那跛子姑娘可笑,怎的这样憨!
这成了大河村近期的段子,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事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来人碰见了得宝两口子都是笑眯眯的,他俩当然知道是在笑什么,却也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就连跛子姑娘那驼背婶婶,还有经常挂着鼻涕、长得尖嘴猴腮的叔叔也是这样,毕竟也只是叔叔婶婶,那又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才不觉得丢脸呢!也只管看笑话!
日子就这样过得平淡而又不失乐趣,乏味了就到“段子中心”去坐一坐,保你能闷闷不乐地去,乐呵呵地回。
转眼间又到了一个金秋九月,风吹着稻谷此起彼伏的,形成一大片稻浪,大河村的人每每站在田埂上,双手搭着锄头,就会望着这片金黄出神。对于农民来说,这稻谷就是他们的根,是无法出去打工挣钱的农民的命,是他们生活的一切啊!
秋天是个好季节,虽然荷花早已开败了,但是稻浪翻滚起来了。对于得宝两口子来说,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这是糟心生活中的点点慰藉。体会过汗水流进眼睛里的痛苦,点点慰藉都能感到无比幸福。
得宝两口子又匆忙进城了,这次是个好消息,她小女儿要生娃了,已经送进了医院,因为离得不远,又是头一胎,所以她婆婆通知他俩一起到医院看看!
生了娃娃,估计跛子姑娘这日子就会好过些,她老子老娘这样想,大家也都这样想!
想,是理想,是一种美好愿望。对于贫苦农民来说,这似乎永远都是奢侈的,奢求不来,就会彻底破灭,毫不留情!
娃娃是生下来了,可是跛子姑娘难产死了!
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这个消息像流感一样在村里面迅速蔓延,小卖部、家门口、田间地里,只要有可以说话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人们唏嘘不已,叹息着跛子姑娘的悲惨命运。
“生了个女儿!”吃完早饭,刘备又在小卖部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下,依旧拿着牙签有一下没一下地剔着,似乎手上必须要有事做才舒服,他也有些动容,说完话接着发出一声叹息。
“是呀!但怎么就死了呢!那……她婆家给她做了道场没有?”铁拐媳妇动了心,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做道场?!怎么可能!那寡婆子这么一个悭吝一个人。”刘备起了劲,伸出去的脚稍稍收回来一些,微微挺直背,又接着说。
“我看呀!要不是那寡婆子,跛子姑娘可能还死不了!当时难产,医生说保不了两个,问他们保大的还是保小的,那寡婆子眼珠一转,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半是这样想的,要是男孩呢就保小的,那么他陈家就后继有人了,要是女孩就保大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刘备觉得自己说得极有道理,说到激动处还涨红了脸。
铁拐媳妇可不敢参与他这样胡诌,马上阻止说:“可不敢这样胡说,应该没这样的事吧!现在医院里咋还会有保大保小的说法。估摸着就是难产,大的没法救,才勉强保住了小的。”她把声音收了收,不敢大声谈论。
“那反正是没有道场,听说就找了两个人用板车运了回去,当天就埋了!”刘备也不管他的这场嘴炮打没打赢了,这样的事确实令人愤恨。自己村里的人死得这样凄惨,而那不要脸的寡婆子家基本上没损失。想到这,倒让他心中燃起一团火,真想一村人拧成一股绳去讨个说法,可是没人会站起来这样做……
“那那个女娃娃可还好?她出生便没了妈,那老寡妇会不会想办法养活她,再怎么也要买些奶粉吧!”旁边另一个妇女也开始叹息。
“应该会吧!就这样一个拼了命才生下来的独苗。而且有人说那娃娃长得挺好的,应该是个正常的娃娃!”铁拐媳妇起了慈悲心,悲悯地说着话。真希望能如这话里说的这般,但这也只是一个还未考证的希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