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吃着,一个汉子握着一根结了枇杷的枇杷枝,不知从哪里进来。见堂屋里满座都是人,害羞似的逃进一间房,估计是进去看到里面有人,又退了出来。那妇人忙赶过去,牵了那汉子到后院葡萄架下去了。
我正暗自疑惑,怎么大家都没有讨论跛子姑娘的丈夫,原来大伙早已心照不宣,跛子姑娘能嫁的人,非呆即傻!
我果然没猜错,那人就是跛子姑娘的丈夫,但我是后来才得知,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名叫陈聪,家里就他和他母亲两个人。
曲终人散。吃了饭,我们就组织回去了,她夫家包了客车送我们回去。
大概是听了动静,也大概是实在呆不住了,跛子姑娘从房里跑了出来,见她父亲母亲也要走,忙上前去拉她母亲的手臂。
族人也跟着一起好说歹说,说她要留在这里,这里以后就是家了,她父亲母亲得回去。跛子姑娘听了这话顿时哭了起来,要跟着一起走。
她婶婶没好气地说:“你走不了了,你吃了人家的瓜,要抵给人家做媳妇了。”
她的驼背婶婶伶牙俐齿,一脸嘲笑和嫌弃,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闹久了也让她*心里烦闷,就直接冲跛子姑娘喊:“这里有什么不好,院子后面桃树、李树、枇杷树都有,连葡萄架都有,到了夏天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你家可什么都没有!”
她婶婶边说着边去扯开跛子姑娘拽着她母亲的手,跛子姑娘必是怕急了,下了死力气。她婆婆也过来拽,拽开来直接关到房里锁了起来。
跛子姑娘在房里死命地哭,她母亲也捂着脸哭,亲家过来劝慰,得宝面如土色,拽了她走了……
出嫁后的姑娘本应该回门,然而跛子姑娘出嫁后的两个多月都没再回来过……
九月中旬,风吹稻花香,大田里的水稻开始抽穗。艳阳高照,稻浪翻涌,放眼望去,成片的稻谷就要由绿变黄了,大河村民的心情变得畅快起来。
真正喜庆的时刻还未到来,实在令人慌张的事到了得宝家。
那天一大早,大河村妇女洗完衣服,都陆陆续续回家煮早餐的点儿,陈聪的母亲来了。她披散着头发,两手空空,像是一大早从很远的地方走路过来的,带着勉强的笑容进了得宝家。
刚吃完早饭的功夫,三人齐齐从屋里出来,锁了门,像是要上街去!
九点多钟,阳光正好,铁拐媳妇在门口摘豆子,旁边三三两两几个老太太端了张小板凳坐了帮着剥,刘备便来了,他也进屋里端了张板凳到门口,坐着剔牙。
“我今儿个看着好像是得宝的亲家母来了,一顿饭的功夫,三个人就急急忙忙出门了,干嘛去了?”其中一个老太太挑起了话题。
“这么早,我们哪儿知道!”铁拐媳妇把摘的一手豆子扔进桶里,淡淡地回答。
刘备剔着牙,看着这一圈的八卦妇女,忍不住嘴角上扬,“能干啥!出事了!”他不急不慢地说着话,吊人胃口一般。
“难道是他家小跛子出事了?嫁过去有两三个月了。”
“婶儿,还真被你猜对了!”刘备拿开牙签,兴奋起来,“他家跛子姑娘丢了!”
“哎呦!一个大活人能丢哪里去,得宝跟你说的?”铁拐媳妇顿了顿,露出紧张又好奇的神情。
“这么早,哪儿能跟我说呀!我早上路过他家,就在他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了会儿,他亲家母说的,我听见了!”
“咋丢的?”旁边的老太太露出慌张的神情。
“听说,是去附近镇上捡破烂,跟她汉子一起去的,结果就那傻汉子回去了,已经找了两天了,寻人启事都贴了,今天才来告诉得宝!”刘备说书一般,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看那寡婆子也不着急,在得宝家吃完了早饭才说的,这么奸诈的一个人,估计那小跛子在那儿没少吃苦头嘞!”刘备咧咧嘴,露出两秒的同情,又继续剔牙。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老太太开始说话,“我姐姐就是他们那个村的,听她说呀,那寡婆子老是抓着机会就打骂她。什么,刀板豆晒干了变少了,就说她偷拿着给‘别人’了,她去捡破烂得来的可怜的一点钱也要抢了她的……”
旁边的女人都唏嘘不已,就这样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