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结婚后没有和家人住一起?”
“没有,我们自己住。”面对M□□y的询问我轻声回答。
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结婚后我们住进了自己的婚房,一间月租金1500元的一室一厅,我们不是不愿意和父母住一起,而是想有一个私人的空间。其实最头疼的是杨倩的工作,根本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半夜三更回来,有时一觉能睡一天,为了不干扰长辈们的正常生活,我们在结婚前就有了自己单住的念头。我一个人度过了那个难熬的夜晚,杨倩一整夜都没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上班要走了,也没见到她的影子。我收拾好医院的资料,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和她讲,没办法,没有想好的事情,怎么想感觉都是不对的。
我的工作是与计算机打交道,每天面对的都是屏幕上的程序和一堆毫不相干的数字符号。由于我是负责后勤保障的,所以也只有系统出了故障或有个感冒发烧,才能显出我的能量,其他时间对于我来说只是技术储备罢了,说是一个摆设也不过分。那天上班没多久,我接到了杨倩的电话,她说话依旧是风风火火。
“于涛,你忙吗?情况怎么样,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好不坏。”
“说清楚点,你的事还是我的事?”
“回家说吧,我正忙。”我不知为何说了这句话,她听了后很长一段时间无语,当我再想解释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那天的晚饭是杨倩做的,三菜一汤,实际上她只做了一个汤,西红柿鸡蛋汤,其它三个都是打包的,其中猪肚和猪耳朵是我的最爱,芹菜伴木耳是她的喜欢。方桌上还摆了一瓶冰冻啤酒,我手都没洗就上前抓,可刚到嘴边的肚丝,硬是被杨倩的眼神给瞪回到了手里。
“洗手后动筷子,说了一百回就是改不掉,快去洗。”
几口酒下肚,杨倩说话了:“该说了吧,于涛,有什么说什么,是男人就别藏着掖着。”
我只好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一边吃一边安慰她别在意。“倩,也许我们前两年避孕有影响,我们再看看中医调养一段时间,不急。”
“我不急,可你父母他们不急吗?”
“他们也会通情达理的吧。”我掩饰地喝了一口酒。
“于涛,昨晚我们遇到的案子,就是因为嫌疑犯的媳妇不生孩子,争吵后他误杀了她,他的样子很无奈,根本不象一个真正的罪犯。”
“这么严重?”
“说句心里话,我很想怀你的孩子,为你们于家留个后,可是如果我真的不能生,你会如何?”杨倩的眼睛含情脉脉。
“我们领养一个?或者不领养,就我们两个也挺好…”我语无伦次的说着,前后不搭调。
“于涛,我们现在是成年人了,认识了十几年,别说傻话了。即使你愿意,我也不忍心,我不忍心看着你的父母在我面前失望的表情,他们是无辜的…”
“倩,这些还不是事实,一切都在变化中,你不要乱猜。”我打断了对话,我实在怕她更难受。
“这样吧,我们再努力一年,如果还是不行,我们要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杨倩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胡说八道,我不管天王老子,我只要你。”我一口喝干了剩下的啤酒,走过去紧紧抱住了杨倩,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眼角的泪水一直在流。
格兰云天酒店换了钢琴曲,大堂里传来了法国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的《献给爱丽丝》,这位老帅哥也是杨倩最欣赏的偶像,她的手机里永远保留着他的曲子。每当听得入迷时,不准我说话,她会轻轻地把一只耳机塞到我的耳朵里,然后用眼睛示意我现在是一起分享音乐的时刻。
大堂的氛围显得活跃,咖啡厅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几对情侣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只有我和曼迪的面容略显严肃,和周围的感觉很不协调。
“真的努力了一年?”
“是的。”
“结果乐观吗?”
“毫无动静。”
我和曼迪的午餐结束了,每人要了一杯咖啡,很奇怪她不要加奶,我不要加糖,我们相视一笑后重新切入了主题。曼迪是我在微信里认识的,是朋友的朋友群好友,她大方的标榜自己是职业作者,并愿意有偿为需要倾诉的人撰写纪实小说。我和她一拍即合,谈好价格后,严格签署了保密协议,并约定分三次见面由她带我走进回忆的时光隧道,一点一滴的采集所有的真实碎片,然后把它们尽量拼接成完整的画面。这次是我和她的第二次见面,上次讲到了杨倩离我而去,今天把一些细节补上,使得来龙去脉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