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王錱,是你隔壁班的,这个是你的日记本,还给你。”王錱说完,把手里拿着的那个米黄色的日记本塞到郬铮的手里,然后急匆匆地小跑向了自己的教室。
看着手上那个确实是属于自己的日记本,闻着空气中仍残留着的那女孩的香水味,郬铮有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悸动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你那时痴痴傻傻的笑容,就犹如最美的睡莲,绽放在那个初识你于高一的夏末初秋。”郬铮在多年后的日记本上如此回忆地写到。
“我的日记本不是阿星借去看了么,怎么会到她的手里去了呢?这个阿星,一会再找他算账。”教室里的郬铮边喃喃自语,边随手翻弄着这日记本,脑海里想着的,却还是那张挥之不去的女孩的脸孔。
赫然,日记本最后一页,几排清丽秀气的文字映入眼前,“郬铮,你好,很高兴能有机会看到你的日记随笔,我特别喜欢你的文字,我也很喜欢文学这方面,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交个朋友呢?”
郬铮难得地笑了,不是那种浅浅地笑,而是那种傻乎乎像个小孩般开心纯真地笑。
此后,成为郬铮与王錱来往书信的信使,便成了郬铮对阿星的惩罚方式。情窦初开的年纪,朴实清澈的心灵,往往,一旦爱了,便会沦陷到不可收拾。在字句行间的隐隐意表、在学园过道的会心一笑、在午夜梦里的痴痴凝望,郬铮已然相信,这一世,他的心思与灵魂,再也离不开这个女孩了。
周末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在这晚秋,最是舒服。王錱在这公园小山坡上的草地上席地而坐着,浅蓝色的休闲装,飘逸柔顺的长发,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美好。郬铮半眯着眼睛,平躺着,脑袋枕在王錱的大腿上,如此地惬意。
这处是他们认识之后经常来的老地方了,也可以说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吧。此刻的俩人却都异常安静,似乎是想让时光永远都停驻在这一刻。
“你非得转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么?”最终还是王錱忍不住先开口了。
“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非得转学。”郬铮把眼睛干脆闭上,此刻他已无法去看王錱的目光,他怕看到她失落,怕她不开心。
直到成长到这刻,郬铮才真正明白到了什么是身不由己,什么是无可奈何。也许,他早都经历过身不由己、无可奈何这些事情的,他也早该明白的。只是,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没有在乎和在意的事情了,所以他的世界里也早已不存在这两个词了。而现如今,他却有了堪比自己生命般重要的珍宝去在乎。他的痛楚、他的无奈,他并不想讲出来,连不开心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地太明显,他害怕俩人都笼罩在这分别的阴影之中。
“那,以后我们怎么办?见上一面是不是都很困难了?”王錱叹了口气,她也不想过多地去追问缘由了。因为她懂他,相信他,若不是万不得已,郬铮定然也不会做这个选择的。既然是不得已,那郬铮此时的心,估计只有比自己更伤的吧。
“不会的,你放心吧,只要我们想念了,或者是你需要我了,我便会来寻你的。不管是多远,或是有多大困难,我都会想办法的,我一定能找到你的。再过两年毕业后,我们就都18岁了,到时我们就可以一起逛街、看电影、约会,把所有恋人间该做的、可以做的事都做一遍,每天一遍。”郬铮坚韧且笃定地说道。
殊不知,在没有手机、没有经济来源、没有聊天软件联络的情况下,15.6岁少年,去真正实现这个诺言有多大的难度。郬铮那一刻,仅凭着意念,他坚信,以他对王錱的情真意切,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能克服一切因素,去实现他自己今天讲的这翻话的。
“我该死,我把你弄丢了,我再也找不回你了!”吧台前的郬铮喃喃自语着。泪,也已忍不住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么多年了,郬铮只为两件事情流过泪,一是多年前母亲对他的一次误解,二则是在思念那个女孩的无数个夜里。
“服务员,再给我来一杯狂药。”郬铮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已不再夹杂任何的情感。
“不要再给他拿酒了,他喝醉了。”旁边的邱芸眼见郬铮还要喝,立马大声阻拦着,边近身去,想把郬铮扶起来离开。
郬铮缓缓地转过头,扫视了一眼邱芸,那冷似刀锋般的眼神,看得邱芸竟心生胆怯。邱芸把伸过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三年来,邱芸从未见过郬铮这般冷漠的一面,就仿佛不能碰触的逆鳞,她觉得如果自己再坚持,郬铮会翻脸、会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