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跑的铃声响了,同学们都起身下楼集合。他依然在门口站着未动。同学们陆续从他身旁经过,待我起身往外走时,他迎面过来,走至讲台上,他走近对我说:
“晨跑今天我不去了,跑不动。回来你告诉他们,小屋集合,开个会。”
“好的!”我立即答道,比任何时候都干脆。走下讲台,我回头望了一眼,他也转头看向我,嘴角微微上扬。他这是在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担心他,他已经没事了,让我放心吗?
我想是的!我也确实担心的不得了,每天都用忙碌填满自己的大脑,以免陷入担心,不能自拔。
晨跑回来,我们全体班委次第进入小屋,老张坐在那里,看着教材,似在备课。大概是拿了我放在课桌上的钥匙,先行开门,进来休息一下。
大家分别表达了对老张的关心。老张告诉我们他没事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自己这么年轻,身体很好。老张说,他不在的这一周多,大家辛苦了,各司其职,把班级管理的很好,没有出什么乱子。老张说,科任老师们都跟他夸奖了我们,说全班同学比他在时表现的都好。老张说,晚自习全班开班会,主要是年终考试的动员,也顺便跟大家简单说明一下自己生病的事情,让我们各自准备一下发言稿。
我仍旧最后一个走出小屋。老张未起身。喊我留下,我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下。老张指指身旁的凳子说,关上门坐这。
我走过去坐定,也不看他,微低着头,来回搓手。
他左臂横放在桌子上,右手搭在我的头顶上,轻抚几下。
“还大班长呢,这点出息!天天在班里开会,跟老师们关系处的都不像一个学生,咋还哭了呢?”声音很温柔。
我低头不语,手来回搓的更厉害了。
“海儿他妈跟我说,我都不信。这也不像我的大班长了呀?”低头探向我:“怎么,又要哭了?你看我,这不没事了吗?……放心,你师父我身体好着呢。我还等着以后你功成名就了,沾你的光呢!……别哭了啊!”轻拍着我的后脑勺。
我抑制不住泪水,低着头抽泣着说:
“我也不想哭。没见过这阵仗,害怕!”
“那害怕什么?又不是要人命,就是摔了一跤嘛!”
“那你不会不喝或者少喝点酒吗?你们当老师的,还那么多应酬?听老师们说你能说,没听老师们说你能喝。”
“谁跟你说我喝酒摔倒了?海儿他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有些酒不是你想喝就能喝、不想喝就能不喝的了。”
他轻拭了一下我脸颊上的泪珠。“看,这还越哭越委屈了似的。待会眼睛哭红了,该让同学们看见了。”
老张轻抚我的后背,让我平缓下来。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擦拭干净眼睛和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啊,赶紧回教室吧,快到早饭时间了。”老张继续安抚道。
待我彻底平静下来,老张起身,把我提了起来。我转身缓慢往外走。他随即环绕着我的右肩,跟随着往外走。走至门口,他停下,我抬头自然地走进教室。
过了一会,快要下课时,他沿过道缓慢从我身后走来,经过我时,并未停下脚步,把我的一串钥匙放在我的课桌上。我正在低头低声诵读。
……
又聊了一会,消了消食,老公示意我起身去结账。
老张喊住了我:“燕儿,你不用去结账,我结过了。”
听到动静,老板进来了。我把钱递给老板,老板看了看我,又望向老张,露出为难之色。
老张不让老板收我的钱。老公起身,跟老张拉扯中,摁着老张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不是军子。我们老师们总在这吃,有时候学校的一些接待也在这里。他不收钱,记账,一起结。……不是,不用客气,他不会收你钱的,他收了,以后我们学校就不来了。”
老板附和着,推让我的钱。老板出去了。老公接过我手里的钱,要塞到老张的上衣兜里,没有成功。
“你们好几年不回来一次,咱们好不容易吃个饭,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能让你们掏钱。……我请!我请!……我徒弟,我还不能请她吃顿饭嘛?!……你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跟你一起吃饭,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