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高中生正处于恋爱关系中是很难被察觉的。有的人周末找不到踪影你也会觉得他在图书馆埋头读书,有的人则是看来就迟钝得和确立恋爱关系无缘,悸动不用说,谁都会有。秦达练是那间只住有三人的宿舍中唯一有恋人的。他隔天晚上会给远在山东学美发的女友打一次电话,看小说的许迦境不觉得这能打扰到自己,王黍衣总干躺在床上盘算下一个赚零花钱的机会,所以秦达练的爱情电话内容透明得像是一种水母。
“明天谭西梦过生哦,你不做点啥子哇。”秦达练即使说着半揶揄的话脸上的笑还是一样让人读出智能低下。
“我晓得。本来想给她买本书的,想了下还是算了,没得意思得。”许迦境眼睛继续盯着书册。
“她们女娃儿喜欢青春伤痕文学,你买那些书别个哪里看得进去哦。”王黍衣知道在这事情上不能跟许迦境开太过的玩笑,但也不愿放弃这个涮坛子(讽刺)的机会。
“她还是要看些通俗文学的,啥子伊坂幸太郎,尤奈斯博嘞些。”
“哎呀认不到,你拿钱给我我去给你买点八音盒啊布娃娃儿啊嘞些,稳当得很。”王黍衣继续说到。
“算了,给你一百你不吃我五十的须须我就阿弥陀佛了(谢天谢地)。”
“可以啊,许迦境,我觉得你和谭西梦就配得起,都算是文化人嘛。”秦达练这个最初发问者终于再次插进了话,“谭西梦还是很优秀哦,读书得行,拉那个小提琴又得行,我都很喜欢她。”
“耶,看不出你娃儿还有点打猫心肠哎,你耍起个两年的女朋友还在想这些。”王黍衣从床上挺起了上半身。
“哎不是得不是得。我是觉得很喜欢她,我不可能乱说不喜欢噻。如果我没耍朋友我心头肯定还是会想去和她耍的,虽然不可能哎。她恁个优秀,但是我女朋友也一样优秀,我一样的喜欢。”
许迦境想起了秦达练女朋友在电话里唱的网络歌曲。
“你看哈,你一天顾前顾后的。还是别个秦达练这些脑壳简单的想得明白些。”
“啥子意思哦?”秦达练摸了下脑壳,“但是我确实是不啷个考虑其他问题的。初中我还耍了个女朋友的,结果她跑到福建亲戚餐厅那里帮忙去了,我还是吃了个月的咸菜买了个车票按起过去了的,准备不读了去打工。结果她又在那边耍起朋友了,哈哈。”
“你还笑哦。你不觉得不值得吗?”许迦境也不觉得诧异,毕竟也从没看见他说什么事时会哭丧个脸。
“我们这些脑壳,考虑一般不是自己值不值得恁个做,是别个值不值得我恁个做。”
这之前两人从来没听过秦达练口中说出可以让人思考的话。
许思考着,“这句话听起来逻辑不通,他想表达的大抵是,‘不应该考虑自己是否值得做这些,而应该想着对方是否值得有个人为他做些什么。’他的中心点到底放在了哪里?个体间的行为不该是相互浸染感导的吗?这样拆分个体的价值,把自己放在旁观的位置,也是只能他能做出来吧。”
许迦境走进门里往左看的话马上就能发现谭西梦的。但他还是像自己躲自己一样闪避了下目光。“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先吧。”他这样想着,却还是不等那个深呼吸的准备就强逼着毅然地转过了头去。前台的谭西梦在跟一个民工模样的男子讲解着什么,许迦境自然想听,便走了过去。
“大哥,你没搞得懂,你这个是定期的……”
“死期的。”男子打断道。
“是的。可以转你朋友给你说的理财的,但是也是定期的,要取出来利息啊收益啊还是要损失的。”
“哦。那我还是办嘛,我也不急到用这个老本了。”
“那我给你拿个号。”谭西梦往左移动了几米,离许迦境只有两个身位了。
“应该四年都没和她离这么近了吧。”许迦境感到很舒适,那么久他一直在踟躇着是否走进这里,心里带着念想而不安。如今他明白自己只想看对方一次,以此很简单地怀念下以前同处的安逸以及淡忘因自己沉湎虚无不求上进而导致的分开。
谭西梦纤细的手指戳了几下屏幕,取号机里吐出了票。“她的手指还是那么好看,闭起五指中间不留丝毫隙缝的手我至今还是只见过这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