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老师,我可-”
“嘘。”他眼珠子往左上瞟了一眼,应该是看到了办公室天花板那根电线接头曾经烧黄的痕迹,我也顺着看了过去,有点像他涂的那些烤地瓜瓤,他接着说。
“新来的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谁?”
“代课老师,那个姓张的。”
他说的应该是英语组的张慧,因为之前的那个老师生孩子去了,学校临时又找了一个代课老师,其实我没什么印象,也听不懂那些叽叽喳喳的鸟语。我更怕他会以为我说了他的坏话。
“你讲的挺好的。”
“我说的张慧。”
“哦,她讲的也挺好的。”
“不是,你这个傻子,她长得怎么样?你觉得。”
这是我没料到的,在我印象里,李俊帅应该是有女朋友的,要么在家里要么还是在家里,一般官二代的房子不都是会有一个秘密的土屋,关着不断变换服装的女朋友,或者后妈。
“和谁比?”
“服你了,和谁比都行。”
我想象不出他家里那些女朋友和后妈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胡静,大大的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很普通的那种漂亮,但应该能甩张慧几条街。
“很漂亮,和你真配。”
“真的?”
我看了一眼那个烧焦的电线头所烘烤的蜡黄,说,“真的。”
他蹦起来抱着我,好像我是张慧的爸爸,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一样,一句话就把那个根本没在我眼里存在过超过两分钟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为了报答我的慷慨,他晚上请我去了一个地方,当然也有张慧。
于是又让我不解起来,因为那个灯红酒绿又四下不断旋转的舞厅圆球,可以清楚地把台上只穿三角裤头的女人照得连三角裤头都几乎和没穿一样,而且每个人的姿色都甩了张慧十几条街。
我们坐在圆桌子旁边,舞厅的声音大得只能看到张嘴,根本听不到说了什么,但我还是对着李俊帅说,严格的说是喊。
“好上了吗?”
“什...?”
“你们,好上了吗?”
“什么...意?听...见!”
张慧手里握着一个被动摇晃的红酒杯,看着傻子一样的我们完全听不见对方的对话,接着李俊帅搂紧了张慧的样子好像说明了什么。我看了看手腕,五彩斑斓的光让十二点的电子手表数字都晃荡起来,又想问他,一会你们要去旅馆吗,不过反正他们都听不见,于是我说。
“祝你们干的愉快!”
这句话我不知道他听没听到,他回的那句我听到了。
“愉快!愉快!”
语数外始终都是中学不可分割的黄金三学科,十二点的钟声一过,语文和英语就抛下了我扬长而去,李俊帅的家里不知道会不会多出张慧的一只臭袜子或者污秽不堪的内裤,不过这可能不是我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有一个只穿着胸罩和内裤的女人坐在了原先他俩坐的位置上,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穿透这些嘈杂和震动不停的空气。
“李哥安排我的。”
“什么?”
“李哥,让我陪你。”
“哦。”
她怕我没听见,于是起身,并很轻易地又围着圆桌转了过来,坐在了我的腿上,搂住了我。她的腿和没有一点肚腩的腹部成标准的直角,我用我敏感的神经感受到她今晚其实并不开心的身体,于是我说。
“给你讲个笑话吧!”
“啊?”
“李俊帅上课会放屁!”
“啊?什么啊?”
“李俊帅在学校墙角涂了屎一样的烤地瓜!”
“你有病吧!”
她没笑,反而更生气了,应该也无所谓,反正她是个不会开心的陌生人。每一个在舞厅里把自己剥成像没有壳虾仁的女人,都是不开心的,她们以为那个壳会脱掉,或者被男人统统吃进嘴里,但是根本不知道那个壳就像是自己的指甲盖,已经嵌在了肉里,有的还得了被指甲油掩盖了真相的灰指甲。
但是我把自己逗笑了,到底是烤地瓜还是屎,我开始怀疑李俊帅本身就是涂的屎,因为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