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慧肿着眼泡在讲台上一直站着,我不忍心赶她下去,但是我的三角函数是时候出现在黑板上了,并且铃声的尾巴早已经紧缩回了铁铃里。
我没问,但愿她只是因为丢了钥匙什么的心烦气躁而无能为力吧,胡静站起来把她推了出去,把我迎了进来,我们俩像是被交换的发动机点火器,她把自己熄灭了,或者是李俊帅把她熄灭了,而我又像往常一样不瘟不火的燃着。
胡静坐回了第一排期待地看着我,我冲她笑了笑,开始了今天的课程。我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直角三角形,并标注了它的斜边,邻边和对边。
突然我就停住了。
可能是昨天的酒吧喝的不太舒服,我的肚子咕噜起来,两个屁股瓣不自觉的夹紧了,我想放个屁。我扭回头扫视了一下整个黑压压的教室,每个人的头发都黑的不像话,每个人的眼睛也是,我把目光停在了胡静的脸上,她冲我一笑,好像在鼓励我,也好像在蔑视我,我挤了挤眼眉,她张了张嘴,仿佛在说。
你真没趣,连一个屁都要憋。
我又想起李俊帅说的那句话,到底是谁亏了。
我还没来得及想下面既定的逻辑,那一声噗就从我胯下笔挺西裤的正中间猛地钻了出来,连黑板上最稳固的三角形都好像歪了。空气瞬间凝结成了我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带着咸味跨过了我煞白的脸庞,往我的嘴角流去,我多么希望这是北极到南极的距离,可以让我更久地沉浸在那死一般的寂静里。
胡静先笑了起来,接着教室里全都哄笑起来,除了酒我忘了我昨晚到底吃了什么杂东西,真的很臭,胡静捂着嘴,闷声笑的很可爱,她肯定闻到了,我也笑了起来。
笑声穿过了教室的玻璃窗,飞得很远,像是变成了一枚硬币,掉进了广场中央不争气的喷泉里,和那些躺了很久又长满了灰绿色苔藓的硬币一起。
不过放个屁真的很舒服,尤其是在讲台上,而且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李俊帅。
假象,都是假象。
李俊帅上完课倚靠在二楼走廊的护栏上,小声对着我说。
“那个学生,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我很熟悉,熟悉到我浑身发毛,又想起了张慧的鱼泡眼,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学生。
“今天的喷泉还是那个样。”
“那个破喷泉,天天不都是那个样。”他说,“胡静,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干吗?”
“别说的那么直白。”他顿了一下,“我打听好了,她是个孤儿。”
我没再说话,他笑了起来,我却感觉他好像是放了个屁,很臭,我根本比不了,我夹紧了屁股生怕这个时候会把愚蠢的自己暴露给他而输的体无完肤。
我好像根本也就忘了,我才是那个笔试和面试都是第一考进来的高材生。
忘的一干二净。
我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天花板的一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谁换掉了那根烧坏了的电线,还涂白了墙角,新上的白漆和周围暗黄的墙面格格不入,可以说是白的一点也不像话。没了那熟悉的焦黄,我有点慌乱,偷偷跑到了校园那个四方的墙角,李俊帅的杰作还在那,我又安下了心,没有了一点波澜。
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
没多久,李俊帅就玩大了。
胡静怀孕了。
我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摁在了校园中央广场的喷泉池旁,喷泉还是一样,他还是一样,一下打开了我的胳膊,说。
“一大早你干吗。”
“你怎么能那么做!”
“现在的学生都成年了,谁知道是谁的。”
“李俊帅!你还是个老师!”
“别提这个,我巴不得自己不是个老师!”
“你就是个畜生!”
“别说我,说不定是你的。”他推了我一下,“那天办公室关了门,谁知道你们干吗了。”
“你...”
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恶心,他走在阳光下的背影真的就是一坨屎。
胡静一直没来,我在医院找到了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她,作为她的老师这倒是很轻易。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我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