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台之上放置着一张白色的床,床纱迎风飘摇,让里面的美人若隐若现。她精致的轮廓比月光还要柔美,落发轻荡,一袭薄衣长裙展露着肉体的诱惑。风突然变大,床纱如波浪滚滚,里面的美人衣裙翻飞,如一朵艳丽的花朵。
这样的美景,阿远始终只站在天台一侧,不看一眼。
“历代国王与王后都在月亮的见证下结合在一起,诞生下一任国王。”宁婉说。
“今晚的月儿正圆。”
宁婉轻轻走过去,风拖着她的裙摆:“你怎么了?”
阿远转身看着她,“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还有要追寻的东西。”
宁婉不理解地看着他:“你将拥有一切,力量,权力,还有我,你还缺什么呢?”
阿远久久地看着她的眼睛:“这就是我的命。”
“你答应过我!没我的命令,就不会离开我!”宁婉叫道,挥打着他的胸膛,然后死死抱着他,似乎生怕下一刻他就会离开。
阿远想要抱着她因哭泣而抽动的身体,但手僵在空中终是放了下来,“抱歉。”
泪从彼此的眼中流出来......
那一天,宁婉眼神空洞地对他说:“因为你,我看到了希望,也因为你,我看到了更深的绝望。”
阿远再次启程,从壮年走到了中年,许多山河大地都被踏足。孤单一直陪着他,或许习惯了孤单,所以他并不以为那是孤单。他见证了许多奇闻怪事:只需用眼睛就能把人石化的妖蛇;一个拇指大的厄虫叮人一口就能让人连连做噩梦,严重一点甚至死亡;千年开一次花的冰莲等等。
同路人都惊叹于他的见闻,觉得他本身就是故事。
时间让他的眼神不再凌厉,而是温厚;让他的心不再被世事所蛊,而是一切处之淡然。时间教给他的,是进一步的稳重。
路上,他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只知道自己的名字——道山。
道山对他说:“我也在追寻一样东西,那是龙。”
“龙的传说你听过么?它能下抵深海,上达九天,无所不能,见过它的人都会被赐予一种力量。或长生、或不死......”
“我也数不清在什么时候开始了追寻的脚步,只是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现在。”
他们结伴而行。
道山招来一只老鹰,说:“这是陪伴他多年的朋友,它可不是一般的老鹰,是神迹。我叫它天子,意为天之骄子。”
他和天子低语着,很快,天子再次飞上了天。
“它告诉我,面前不远就有一颗果树,我们的食物算是有着落了。”
阿远觉得奇怪,问:“你能听懂老鹰的语言?”
“不,我不是能懂它,而是与它心心相印,因为我拥有它的真名。”
“真名?”阿远疑惑。
“真名是自然掌控万物的手段,每一样东西都有属于自己的、唯一的真名。一旦获得了真名,就代表获得了对该物的掌控。”
道山又说:“你含有强大的魔力,在这方面,你必将比我强大。”
阿远笑道:“我就是一个凡人,仅此而已。”
他们一路相伴,有时道山说一天的话,有时阿远说一天的话,而有时则彼此沉默,但这已足够——他们都不会再感到寂寞。
他们走过山川,走过荒原......走了几年又几年。道山更加苍老。
一天道山唤来天子,对阿远说道:“它的真名叫奥法-昆顿,是我穷尽一生,走遍五湖四海,所得到的顿悟。”
阿远吃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它是神迹,因为你需要神迹。”
又是几年,道山更加年迈,他走不动了,阿远便背着他。
道山尤其喜欢打雷的雨夜,认为这是离龙更近的地方。因为龙只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但无数雨夜里,他都没有看到龙。
他开始做梦,梦见一条银白的龙飞舞在夜空,龙吼震天,雷电齐鸣。
他便兴奋起来,抓着阿远的手说:“我看到了,看到了。”
道山变得经常贪睡,眼睛更加浑浊,他已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一天,他紧握着阿远的手说:“我真的见到了龙。它的真名,真名就叫天伦-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