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久之前,苏咪就跟文泽计划着S市之旅,这座著名的南方城市以漂亮的妹子和爽辣的吃食闻名,攻略已经做过好几份,却因文泽工作的原因一直往后推,最终没能实现。
现在,她来了,跟一个不太熟的朋友。
到S市头两天,苏咪几乎没有睡过觉,精力却异常旺盛。她看不够闪闪发亮的商业大厦,红墙绿瓦的庙宇和熙熙攘攘的文化街。
热闹套着热闹,苏咪穿行其中,想象着这本是应该和文泽一起快乐的时刻。她笑,她跑,她拍照,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里还是幻想里。毒辣的阳光晒得她头皮发痒,眼睛发晕,她一直在走,不停地走,从这个广场走到那个公园,又从那个公园爬上那座山。
红色、绿色,大人、小孩,植物、动物,在她眼睛里绕着一个中心旋转,不停地旋转,扭曲,渐渐模糊成一滩让她恶心的颜色。
吊瓶里一滴一滴下落的水珠把时间拖得无限长,或许是水土不服,苏咪差点晕倒在街上。身旁只想尽情旅行的朋友不耐烦地浏览着手机里的网页,打开,关掉,再打开,动作里透露出思维的呆滞。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点点流进苏咪的血管里,凉凉的,很舒服,苏咪的精神也在慢慢回来。朋友慢慢消失的耐心让苏咪产生一种立马离开的冲动。这个想法在朋友一声哈欠中被苏咪落实了,她撕开贴着针头的胶带,快速拔出针头,再迅速粘上胶带,按住针口,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像一名经验老到的护士。
从医院出来,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一直到傍晚,她们才决定找个地方坐下来。晚餐她们决定在一家大排档吃。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两杯自酿黑啤,一杯1L。杯子的容量让苏咪惊讶,酒让苏咪兴奋。
苏咪忽然和朋友变得亲近了,她们说起以前一起上学的日子,暗恋的人,感情里的不如意,一起笑,又互相安慰。苏咪越说越多,越说越难过,越难过就越要喝酒。
人在伤感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喝醉,酒精凝聚了散在血液里的伤心因子,被欺骗的愤怒,被抛弃的绝望,还有无处安放的情感混合在一起,搅得苏咪头晕目眩,胃肠翻涌。
苏咪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她要做那件事情的,她一定要做的。朋友扶着东倒西歪的苏咪在街上蛇形向前,苏咪一边晃一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文泽的电话。她要说,把她的委屈和她的爱意对文泽和盘托出,求他回到她的身边,无论文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答应的。
电话总是在第三声嘟声之后被掐断,文泽不肯接电话,苏咪泪眼朦胧,她要一直打,打到文泽接电话为止。
在苏咪还残存一丝丝意志的时候,电话没有被掐断,她努力地竖起耳朵,期望听到文泽温柔平淡地一声“喂”。
电话在快自动断线的时候被接了起来,苏咪听到的却是一个暴躁愤怒的男人的声音,文泽生气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
苏咪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因为酒醉,有些字咬不清楚,因为酒醉,苏咪数度哽咽。她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心脏的地方总是一揪一揪地疼。为什么就不爱了呢?为什么文泽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要结束呢?在一起的那些时间又算什么?她苏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你真是个疯子。”,听筒里传来这句咬牙切齿的话。这句话这么短,却很有力量,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砸在苏咪的心上,苏咪嚎啕大哭。
苏咪知道她撕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体面,彻底用坏了这段关系。她要求的答案,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只是她不死心,她就是想要亲口听到那个答案。
不知谁说过一句话:疼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爱。苏咪知道,她是爱着的,并且爱过了头。
躺在床上的苏咪像一个溺水的人,淹在梦境里,一会儿是现实一忽儿是虚幻,她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什么时候是清醒的,前所未有的疲惫缠住了她,她动弹不得。
早晨醒来,朋友已经不在房间内,行李也不见了。苏咪明白,经过昨夜的折腾,或许朋友明白她不是一个好的伙伴,所以选择了不辞而别。
昨夜的电话、苏咪的哽咽,文泽的歇斯底里,都化成酒后宿醉,有些模糊。苏咪头痛欲裂,浑身酸痛使不出力气,嘴唇干起了一层皮,酒精蒸发的同时似乎也带走了体内的水分。苏咪跑到卫生间,嘴对着饮水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浑身难受,举目无亲,苏咪想不到还能去哪里,也许家是唯一能来去自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