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有,她先骂我冷漠没爱心的,不信,你问妈。并且,我错了吗?喂食野生动物,对野生动物就是一种伤害,也不是我说的,旁边的标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要喂食的。”樱樱很委屈。
黎子铭越过简宁摸摸她的肩,“不是说你错了,有时候,人需要宽容一点。”
他的手落在简宁肩上,当着女儿的面,简宁不能再说什么,任由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臂。
那天之后,黎简樱不再与陆雨萌过多交流,不再与她同框,也不再帮她拍照。黎简晨本来就不与陆雨萌交流,拍照的任务自然落在黎子铭身上。陆雨萌索性不再掩饰,借着拍照,不停地对着黎子铭撒娇卖萌。对于她的每一个合影要求,黎子铭好像都没听见,而在每一个景点,黎子铭都要拉住简宁对儿女们说:“给爸爸妈妈拍一张。”
看着自己淡漠疏离的聊胜于无的微笑,简宁觉得对不起自己那天宣称的最后几天坚持做好爸爸好妈妈。
简宁抬头重新看着空中那些绚烂的烟火,短暂的美丽转瞬即逝。简宁想着自己四十年的人生,有什么是永恒的?青春?爱情?婚姻?家庭?儿女?家人?灿若烟火又如何,绚烂终将归于平淡。有一天,一切消失无踪,就像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当黎子铭从身后拥住自己,简宁才知道他不知不觉中来到自己身边。简宁想要挣开他的手臂,黎子铭加重了力度,在简宁耳边低低地唤一声:“宁宁。”
简宁轻轻一颤,不记得他上次叫自己宁宁是什么时候了,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他连名带姓地叫简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每天生活在一起、共同支撑一个家庭的人一点一点地疏远?
“放松一点,宁宁,放松一点。”黎子铭轻轻吻了简宁的耳廓。
简宁洗了澡出来,打开医药包翻找新的一板安眠药,虽说明天不需要再开车,她还是想吃一颗安眠药再睡觉,她一点都不想看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可是,找遍了医药包和自己的随行包都没有,难道全部吃完,没有了?
洗衣机洗衣结束的声音响起,简宁走到洗衣房,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捡到烘干机里开始烘干。洗衣篮里还有满满一大框脏衣服,简宁挑出浅色衣服放进洗衣机,随手拿起一件陆雨萌的T恤时,简宁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扔进洗衣机一起洗。
简宁把烘干的衣服分别扔进每个人的卧室,陆雨萌的卧室门关着,简宁走到客厅,把衣服递给一个人窝在单人沙发上陆雨萌。
父子三人坐在长沙发上看他们连线到电视屏幕里播放的照片,看见简宁,黎子铭打开双臂,“老婆,过来一起看。”
“哎呀,爸,辣眼睛,虐狗也要有度。”黎简樱夸张地呲呲牙。
黎简晨把简宁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到简宁身边。
黎子铭把手臂搭在简宁身后的沙发背上,顺手将一缕垂下的头发捋到她耳后,“晨晨,明天,萌萌姐和樱樱就交给你了,你们三个人去迪士尼,你要照顾好她们,我们两个老人家就不去了。妈妈开那么多天车,累坏了,让她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做好晚饭等你们回来。老婆,明天你睡到自然醒,我们去找个华人超市买菜,回来就去把车还了。”
陆雨萌站起来走了。
简宁也想去睡觉,早晨八点从坎布里亚出发,中午游览丹麦村,下午一路狂奔进洛杉矶,距离洛杉矶五十公里,就遭遇著名的洛杉矶大塞车,又在洛杉矶错综复杂的道路上不停犯错,终于在晚上七点来到预订的别墅。精神高度紧张地开车奔驰360公里,简宁感到自己疲惫不堪。
“你见到我的药了吗?”简宁仰头看着黎子铭。
“不吃了,好吗?明天又不开车。”
简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疲惫,有些神志恍惚,居然在黎子铭的眼里看到心疼和怜惜。当了这么多年铁打的战斗金刚,这一瞬间,简宁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不堪一击。
简宁还是在无边黑暗里醒过来,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大手轻轻握着她的胸,身后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简宁猛地睁大眼睛,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五十公斤的新鲜血液一瞬间灌进她的身体,简宁感到越来越热,汗就这么冒出来。简宁一动不动地侧卧着,身后的黎子铭并没有什么动作,简宁听见他平静悠长的呼吸,他其实还在熟睡中。
简宁有点为自己的身体反应感到羞耻,她轻轻拉开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下床,拿起床头的手机,披一块大毛巾在身上,打开后门走出去。这间卧室在别墅的后方,有一道门直达后院。